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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摩德白皙手指慢慢描摹著墨鏡邊緣,彎了彎唇角:「有用就好。」
兩人寒暄完陷入沉默,期間有風吹枝葉沙沙的聲響,開滿櫻花的樹揚起夢幻般花雨,輕輕散落在草地上,池塘上,還有她們兩個人的身上。
「GIN一貫懂得享受。」貝爾摩德突然開口,她托著腮看向樹下的躺椅,用手指著那裡,「他肯定沒事的時候都窩在那兒。」
毛利蘭心臟鈍痛,沿著貝爾摩德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言不發。
「Angel,你不想問我昨天那是怎麼回事嗎?」貝爾摩德問。
「想問。」毛利蘭抬眼,緩緩開口,「您不是來為我解惑了嗎?」
貝爾摩德愣了一下,咯咯笑起來:「蘭,你真的變了,變得更加真實有趣。」
她伸手習慣性捏毛利蘭的臉,但是蘭讓開了。
「我現在不太喜歡被人碰。」蘭帶著一絲歉意說。
貝爾摩德頗為遺憾,只能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好吧,蘭。有些事情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畢竟某個人曾經交給我一件東西。」貝爾摩德從包里掏出一隻銀色手環,輕輕放在蘭的面前。
毛利蘭的瞳孔瞬間縮起,忍不住微微發起抖來,她放在桌下的雙手交握,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應該是你送給他的禮物,對吧蘭?」雖是疑問句,但貝爾摩德語氣肯定。
毛利蘭輕輕撫摸桌上的手環,眼底泛起淚霧,她眨了眨眼睛,迅速掩飾脆弱,手指緊緊握住手環,就像是握住陣的大手。
「那傢伙把這個丟給我,給我說說隨便怎麼處理,是扔掉或者拿去做研究都可以。」貝爾摩德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可我了解那傢伙,如果真的不重要他早就自己毀掉了,又怎麼會特地扔給我。我想他那時候就準備讓我把這個交還給你,現在看到他把這個別院都送給你更加確定我的猜測。」
「他到底怎麼了?」蘭固執地問。
貝爾摩德似乎一直試圖逃避重要的話題,她心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
唉,該來的逃不掉!
貝爾摩德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回答:「GIN消失了,他的身體早在十多年前就作為烏丸蓮耶的容器培育,現在烏丸蓮耶成功復活,GIN自然就…」
毛利蘭呼吸急促,她死死攥著手裡的銀色手環,低啞嘶吼:「騙子!什麼容器,意識,都是騙人的!這世上怎麼可能有起死回生,復活這種事就是一場騙局!」
毛利蘭抬頭,眼眶蓄滿淚水,她固執地盯著貝爾摩德,反覆問:「你們到底對陣做了什麼!他是獨立的人,不是你嘴裡說的容器!!你們有什麼資格把活生生的人當成私有物品?!」
貝爾摩德抿緊嘴唇,神色莫辨,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對毛利蘭開口:「錯了蘭。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只不過用一些漂亮的包裝掩蓋了殘酷真相。只要有私慾,有足夠權勢,不要說是把人做成容器,就算是更加殘酷的事也不奇怪。這本就是人吃人的世界!」
毛利蘭也站起來,她眼底的淚光消失,神情變得凌厲:「那我就來好好改造一下這個人吃人的規則!如果真的有人利用阿陣的身體做容器,去做吃人的事,那就讓他接受該接受的懲罰,就算為此賭上我的性命!就算他用的是陣的身體,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像琴酒那樣高傲自負的人,如果他還能有自己的意識,恐怕寧願自焚也絕不會讓任何人占據他的身體,竊取他的人生。
毛利蘭一步一步逼近貝爾摩德,眼底戰意燃燒:「貝爾摩德,這個世界人性並非只有惡!!」
貝爾摩德後退兩步眼波泛起柔軟的情緒,她的天使變得更耀眼了。曾經的蘭善良天真,用條條框框約束著自己,努力做到每個人都滿意。她陽光上進又懂事,總是為了保護別人奮不顧身,她過分正義,世界非黑即白。
而現在的蘭,褪去固守的框架,開始思考正義的本質,做法和曾經不太一樣但始終未變她守護的決心,天使終於開始懂得使用手裡的刀劍了。
挖去黑暗的毒瘤怎能不流血?!怎可能沒有殺戮和犧牲?
「我等你,蘭。」貝爾摩德已經沒什麼要說的,她戴上墨鏡跟蘭揮揮手,「就讓我們一起看看最後的結局怎樣。對了,有件事也該讓你知道,烏丸蓮耶也就是貝倫,他是我的弟弟。如果有一天你打敗我們,假設你有興趣的話,我再告訴你我們的故事。」
貝爾摩德離去後,蘭一個人在庭院坐了很久。
曾經烏丸蓮耶利用赤井秀一的身體復活,那時候毛利蘭就覺得這種做法十分瘋狂,對黑衣組織的實驗室深惡痛絕。當時她自身難保,只能把這些東西深深壓在心底,期待有一天能解救出那些可憐的孩子,給他們正常的人生。
這件事她後來跟德川正提過,沒想到德川正對此早有準備,他平靜地對蘭說,他已經爭取到安置那些試驗品的場所,還有對應的醫療、武裝和教育系統,並且告訴蘭,他也會藉此機會對那些孩子們身上的藥物進行深入研究,治療的過程也帶著收集實驗數據。
對德川正的安排以及他的坦誠毛利蘭感到無言以對,好壞都被他說完,她不但不好意思提出異議,還要萬分感謝。畢竟如果靠她自己,解救那些孩子只能成為遙遠的夢想。在跟德川正的相處過程中,毛利蘭終於明白為什麼降谷零那麼推崇他的先生,願意為其肝腦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