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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高專哪裡有狗?」
硝子不會是在拐著彎罵他吧?
「門衛大爺撿了一隻流浪狗,已經養了好幾天了。」夏油傑把手電往上移了一點,走廊看不到盡頭,如同一頭張著血盆大口的凶獸。
「原來如此。」五條悟沉吟,「不對!傑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不是天天和我待在一塊嗎?憑什麼你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他忿忿不平:「你們居然孤立我!」
家入硝子實在無法理解他的腦迴路,熬了半宿的腦袋又被吵得嗡嗡地疼,她按壓了會太陽穴,「小聲點,要到了。」
這傢伙嚷嚷得這麼大聲,是生怕別人聽不到麼,明明行動之前說最多次切勿打草驚蛇的人也是他。
燈光從門與地板之間的縫隙傾泄而出,證明辦公室內還有人在。
夏油傑關掉手電,準備擰開門把手,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靜心聆聽了幾秒,似乎是有人在唱歌。
「籠子縫,籠子縫
籠子中的鳥兒
到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
鶴與龜滑倒了①」
這是一首日本人耳熟能詳的童謠,叫做《籠中鳥》,一般是孩童在玩遊戲時唱的,而此時這道聲音卻非常成熟,嗓音帶著沙沙的質感,還不含一絲感情,只有一個調,怎麼聽怎麼覺得怪異。
走廊轉角的那面牆上出現了一個龐大的黑影,輪廓全是像齒輪般的三角,伴隨著「砰砰砰」的腳步聲,整棟樓似乎都在搖晃。
夏油傑第一想法是有咒靈侵入到高專里來了,但又沒有察覺到任何咒靈殘穢的氣息。
這說明那個東西並不是咒靈,會是什麼?
很快,他就看見了那個東西的全貌,是個渾身長滿白森森的骨頭和肢節的怪物,看起來有三四米高,疑似腦袋的部位已經頂到了走廊的天花板,骨頭前端的尖刺與牆壁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聲。
「這是什麼東西?」五條悟用新奇的目光仰頭注視著比他高兩倍的怪物,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生物,和咒靈不一樣,身體裡完全沒有力量流動。
這個怪物好像是某種進行了擬態的規則,而它恐怖的外表也只是一道幻影。
有趣。
「沒見過。」家入硝子淡定回答,「你還不如用你的六眼分析一下,比問我們兩個要快得多。」
「怎麼能這麼貶低自己呢,我這是給你們一個展現自我的機會嘛。」五條悟聳聳肩。
家入硝子:「謝謝,但我不需要。」
五條悟往前走了一步,「說吧,找我們幹什麼?」
怪物完全屏蔽了他們的對話,嘴裡念念有詞:「這一局我當鬼,我會捂住自己的眼睛,當歌聲停下,我就要轉過身……」
怪物說的正是籠中鳥這首童謠配套遊戲的玩法,做鬼的小孩蹲在中間蒙著眼睛,孩子們都繞著鬼跑圈,邊轉邊唱籠中鳥,唱完後讓鬼猜停在自己正後方的人是誰,如果猜中了就換被猜中的人當鬼。
五條悟微笑:「原來是想玩遊戲啊,但很抱歉,老子沒有這麼多時間陪你耗。」
「想被炸成煙花還是要留條全屍,選一個吧。」他的表情十分囂張,不過他確實也有囂張的資本。
怪物木訥地繼續往前走,龐大的身軀完全出現在眾人眼前,它下/半身竟然還有一條龐大的尾巴,不過依然沒有覆蓋任何血肉,顯得嶙峋且崎嶇。
五條悟挑了挑眉,紅色咒力在豎起的手指凝聚。
雖然破壞教學樓可能會被夜蛾正道罵,但被無視的滋味實在是令人很不爽,他寧願被人罵也要讓自己的心情先舒爽了。
對待敬酒不吃吃罰酒的生物,轟了就是了,正好試試規則能不能被咒力直接摧毀。
怪物身上冒出了濃重的黑氣,黑氣帶著劇烈的腐蝕性,所過之處皆是坑坑窪窪的,還有「滋滋滋」灼燒的聲音。它的身影隱藏在大霧之中,似乎要和五條悟真槍實彈打上一架。
「喀嗒」,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出現的人卻不是夜蛾正道,而是一個黑髮青年。
青年沒有理會在場任何一個人,而是步履平穩地走到了怪物面前,親昵地喊了聲:「阿刺。」
他伸出手,怪物居然乖乖地趴了下來,把由一堆白骨組合而成的頭顱挪到青年玉白的手掌下,像是小狗一般輕輕蹭了蹭,卻又害怕傷到青年,不敢觸碰到他任何一寸肌膚。
青年嘴角向下撇了撇,小A說的竟然是真的,怪談居然真的會對身為創造者的他言聽計從。
那收容任務還有什麼難度?他一喊怪談們不就乖乖跟他走了嗎?
沒錯,黑髮青年正是從未來穿越到這裡的萬里川知凜。
APP適時道:「宿主,即便怪談們不會傷害您,也不代表隨隨便便就能收容成功,怪談們出現的時間節點各不相同,是因為它們都有自己的心結,只有找到心結並解除,才能真正完成收容任務。」
「知道了——」萬里川知凜在內心拖長語調。
他轉過身去,方才和APP對話時的滿臉苦相一瞬間消失殆盡,換上了營業微笑,「不好意思,我家寵物不小心跑出來了,是我沒管好它,我向你們道歉。」
「你家寵物?」五條悟望了眼骨刺,「長相還挺奇特。」
「我口味獨特,偏好這一款。」萬里川知凜毫不畏懼地摸了摸怪物的尖刺,指間傳來毛毛的觸感,「其實它很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