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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葉斯制定了一張清單,清單上寫滿了他們要購買的食材,黃油,牛排,麵粉,火腿,雞肉……
「那是什麼?」魅魔隨意看看周邊,卻意外望見了一棵貼滿了紙條的樹,樹不高,光禿禿的樹枝上裹滿了白茫茫的雪,淺紅色的紙條遠遠望去就像是枝椏上盛放的花。
R瞥了眼,「願望樹,人們會把對新一年的祈願寫在紙條里,再掛到樹上。附近商店一般會免費提供紙張,你感興趣?」
剛說完,就有一對小情侶給他們親身演示了一遍,他們把折成三角的紙張用小細繩吊在樹枝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無聲地禱告了幾秒鐘,睜開眼後,他們給了對方一個甜蜜的親吻,只是唇貼著唇,卻讓人感覺無比幸福。
R從朱利葉斯亮晶晶的眼裡看到了渴望,踩在雪地上的黑色皮鞋僅挪動了一步,身邊的青年就像只離弦之箭般跑了出去。
魅魔邁著大長腿衝進了商店裡,他特立獨行,別人都是借走紙和筆,他買了兩個不用連接插座就可以亮的小燈泡,還特意買了一隻藍色油墨筆。
他握著幾樣寶貝,又蹬蹬瞪地跑回殺手大人身邊,行動派的速度不可小覷,整個過程就花了一分鐘不到,像今晚刮的風一樣。
R也搞不清楚他想幹什麼,只能看著燈泡道:「我得提醒你,這種燈泡儲存不了多少電量,頂多只能亮20分鐘。」
「夠了。」朱利葉斯笑得很開心,「我們又不會傻乎乎地在樹下站20分鐘。」
R眼中閃過一絲愕然,「你要把燈泡吊到樹上去?」
「沒錯。」朱利葉斯點點頭,他把東西放到有半人高的雪堆上,手指交叉相握,指尖被凍得有些發紅,真誠道:「希望明天收拾的時候,環衛工人不會罵我。」
「這是市政府舉辦的小活動,起碼會持續半個月,環衛工人明天不會罵你,十五天後才會。」R開玩笑道。
「那我在這之前把它們帶回家好了。」朱利葉斯不倫不類地禱告完,拔開油墨筆的蓋子,在燈泡上寫下了一串文字。
他的關節也是紅紅的,寫字時手背上的青筋淡淡泛起,指甲有一段時間沒修剪了,透明的指甲蓋超出了指尖一小段,襯得手指更加細長。
雖然沒什麼文化,但魅魔的字跡意外的清秀,即使在不平整的燈泡表面也沒有寫得七扭八歪的。
「Tutto va bene」加上兩個人的名字,大意是新的一年裡兩人都會萬事順遂,一個沒有新意也不浪漫的樸素願望
。
朱利葉斯想實現的願望太多太多了,就只寫了一句籠統的話語概括。本來只想寫自己的名字,但畢竟是和金/主在一起,不加上人家名字也不太好,還好R的名字只有一個字母,寫起來也不占位置。
他最開始挑的是一隻黑色的筆,但這樣看上去有點像燈泡上爬了一堆黑乎乎的蟲子,一點都不美觀,藍色還好一點,在澄黃的光亮上把字呈現得一清二楚,就是有點不太和諧。
R覺得朱利葉斯的審美細胞還有待培養,平安夜才回家的他並不知道家裡住了一個星期的陌生男人,也不知道小魅魔的審美已經開始被帶偏了,還萌生了在臉上打兩三個小洞的想法。
朱利葉斯有點怕痛,但對於美的追求遠遠勝過了對於痛感的畏懼。
家養小綿羊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向南歐野玫瑰跨出了一大步。
朱利葉斯堅持認為是一般人還沒有達到和他同一水平的藝術境界,所以才無法與他產生共鳴,只是小眾罷了。
他把另一個燈泡遞給了R,「R先生,你也寫點什麼吧。」
R倒也沒說什麼「我不信這個」這樣掃興的話,他接過筆,指尖觸碰到魅魔冰涼的手背,滑膩的觸感轉瞬即逝。
R的手指也是涼的,兩個人的溫度加起來還沒有這個亮了不到兩分鐘的燈泡暖,他握著筆琢磨了一會,又感覺沒什麼好寫的。
他什麼都不缺,欲/望也比較淺淡,要他想個願望,一時還真想不出來。換個嘴甜會撩人的浪蕩公子來,可能會寫「朱利葉斯所有願望都實現」這樣的話語。
但一來R和朱利葉斯只有一層淺薄的肉/體關係,二來R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懂這些討人歡心的語言套路,情商也高,但是他偏不說。
換句話說,他是個解風情但從不主動的義大利男人,他骨子裡仍然具備義大利人的浪漫,但就是不輕易展現。
從來都只有別人對他獻媚的份,雖然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並不討人歡喜,但誰叫他是R呢,他有這個資本。
如果你很愛這個男人,會很容易被他傷到心。他不吝嗇對別人展露笑容,內里卻是冷的,幾乎沒有人能打動他的內心。
No.2總覺得朱利葉斯是小白兔,但其實這些道理他都懂,從小生活在福利院,又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的魅魔外表雖純欲,但內心又怎會一塵不染。
他有一顆蠢蠢欲動想實現階級跨越的心,也有將之付諸實踐的勇氣和行動力,也許魅魔在清晨睜開眼,看見那張金燦燦陽光投下細碎光影的俊臉時,心臟有一瞬間的悸動,但他仍然清醒。
在經過No.2的提點後,他又更加堅定了他的目標。
他可以愛上R,但他更應該愛自己。這裡的愛自己不是說要對自己有多好,是要時刻謹記離了R,他依舊會跌落塵土,所以在這段時間,他要找到自己的生存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