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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德爾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自己的左肩傳來一聲清脆的骨骼摩擦聲,左手瞬間失去支撐的力量,如同麵條般軟綿綿地垂落。
與此同時,冬兵還擱在溫德爾左肩上的銀白機械臂突然卡頓,發出故障般的咔嚓聲。
幾秒後,整條機械臂膀如同壞死的零件,在三人的注視中,從冬兵黑色的戰術服背心裡緩緩滑落,隨即重重砸在玻璃地板上,發出「桌球」巨響。
一邊是溫德爾捂著自己脫臼的手臂。
一邊是冬兵呆呆看著掉在地上的機械臂。
場面一時陷入僵局。
澤莫看了場熱鬧,忍不住笑起來,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玻璃,若有所思:「看來你的能力並不智能……或者說,你應該無法很好地控制它?只能單純且直接地反射傷害……這威脅有限。」
「你和神眷的確不同,我對你越來越好奇了。」澤莫微笑起來,朝著溫德爾攤開手掌。或許是剛才滾落在地蹭破了掌心,澤莫的右手上有一道淺淺的血痕,已然快要癒合。
澤莫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匕首,指尖撥弄著刀柄,將鋒芒對準自己已經癒合的傷口,示意溫德爾:「聽說神眷可以治癒他人,你可以嗎?」
溫德爾也笑了起來。他俯視著澤莫,鼓勵道:「你可以試試。」
澤莫自然聽得懂溫德爾的言下之意,他瞭然地微笑,反手將匕首插回刀鞘中,指著牆角的屏幕吩咐道:「士兵,去將投影儀給我們的賽爾德先生搬過來。」
冬兵俯身撿起地上的機械臂,反手安回了左肩。他漠然地轉身走出隔離艙,將牆角的顯示屏推到了溫德爾的正前方。
「想讓您盡心盡力地配合還真不容易。」澤莫一邊調試儀器發送指令,一邊沖溫德爾微笑抱怨,他的英語帶著一種奇怪的中歐口音,刻意放柔時,有著類似於牽絲般的黏膩感:「好在我們不止一位客人,您肯定捨不得他。」
澤莫在操作台上輕點數下。黑色的屏幕閃爍了幾秒,布魯斯·韋恩的身影驟然出現。
布魯斯身上精緻的西裝皺巴得不成樣子,看起來像是揉皺的紙幣。但比衣服更憔悴的是他的神情,黑色頭髮凌亂在額前腦後,而布魯斯耷拉著腦袋,看上去鬱鬱寡歡,根本分不出神打理自己。
看到布魯斯沒有受傷,溫德爾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從監控看去,布魯斯所在的房間並不大,像是一個觀察室,室內唯有一張小床,布魯斯就坐在角落裡的床上,看上去惶恐不安。
澤莫輕咳幾聲喚回溫德爾的注意力。
他不知道何時走到了投影旁,手上還拿了一個對講機。見溫德爾的視線重新回到自己臉上,他摁開對講機,刻意放緩語速,一字一句明確吩咐:「派人進去,打斷韋恩一條腿。」
「澤莫!!」溫德爾重重錘擊玻璃,發出沉悶的聲響。
澤莫抬頭,望進那雙燃燒著怒火的漂亮藍眼睛,他故作疑惑地歪頭:「為什麼這麼生氣?反正韋恩的腿一年要斷十幾次,在九頭蛇基地參觀可比滑雪跳傘刺激得多,帶點紀念回去不是很正常嗎?」
視頻里已經出現特工的影子,三個人大搖大擺地向著房間角落的布魯斯走去,布魯斯驚惶地跳起來,又被他們一把摁回床上。澤莫伸手調高音量,頓時,布魯斯虛張聲勢的憤怒質問夾雜著語無倫次的哀求透過屏幕響徹整個審訊室。
「別動他!」溫德爾急切地拍著玻璃,試圖讓澤莫改變主意。澤莫充耳不聞,專心致志地盯著屏幕。
布魯斯一直不安地掙扎亂動,終於惹怒了特工們。他們毫不客氣地給他的胃來
了一拳,布魯斯渾身一顫,頓時呻|吟著歪倒在床上,藍色的眼眸盛滿無助,驚恐的神情如同匕首般劃痛了溫德爾的胸口。
澤莫雙手環胸,頭也不回,盯著屏幕里特工們制住布魯斯的雙手,淡淡評價道:「我覺得還是布魯斯·韋恩更能讓你全力以赴。」
「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澤莫反過來安慰溫德爾:「如果你能治好,皆大歡喜。如果不能,反正痛的也是韋恩,您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聽到這裡,溫德爾突然意識到澤莫似乎對自己的健康格外在意。他眼睛一亮,正想開口,卻被澤莫強硬地打斷。澤莫的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殘忍:「您要是自|殘,我會讓人把傷害雙倍施加給韋恩。您斷一條胳膊,他就斷兩條,您要是敢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我就直接把他的屍首拋到海里餵魚。」
兩人僵持間,屏幕里的布魯斯已經被特工們固定在床上。一個特工摁著他的兩條胳膊,一個特工扯著他的腿,最後一個特工拎著棍子緩緩上前,在布魯斯的腿上來回比劃,斟酌著從哪裡下手。
溫德爾卡槽里的【鷹眼·目睹】逐漸亮起瑩瑩柔光。
就在溫德爾準備接受疼痛之際,屏幕陡然轉為雪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綠色像素組成的圓臉光頭。他的腦袋大得和身體不成比例,臉上還戴著一副圓框眼鏡,幾乎占據了整個屏幕,就像是模擬侏儒症,兼具年幼和蒼老的臉蛋讓人感覺格外詭異。
電腦里的「他」看起來很像電子桌寵,卻給人一種奇異的「活物」感。出現在屏幕上之後,他轉動腦袋掃視全場,仿佛能夠看到整個審訊室,刻薄的目光掃過隔離艙內的溫德爾,又準確地對上澤莫的眼神,屏幕的擴音器外放趾高氣昂的電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