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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剛被允許進場的小記者克拉克正好杵在門口聽見了這段完整的對話。
超人很絕望。
首先,鋼鐵之軀是指肌肉的硬度和強度,並不是事實意義上的鋼鐵,如果非得說鋼鐵大塊頭,某個名稱就是鋼鐵俠的闊佬倒是更合適這個暱稱。
其次,超人不會把人吊起來打屁屁,請不要把超人形容成小孩睡前故事裡的大反派。
最後,作為盧瑟堅持不懈不依不饒的被騷擾目標,他在拯救世界或者幫助大都會小貓的同時,還需要完成自己的主業——比如當盧瑟在宴會上端著酒杯向眾人宣揚超人威|脅|論的時候,超人本人需要站在酒店門口的寒風中瑟瑟發抖地祈禱有好心名流願意接受自己的採訪,以便讓他逃脫一場佩里的怒火。
克拉克短暫地同情了自己一秒。
下一秒,可憐的打工人又必須振作起來。克拉克環視會場,找准一個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名流準備前去採訪——
然後成功被布魯西寶貝攔在半途。
布魯斯的臉頰上暈著酒醉般的酡紅,潔白的襯衫硬領上已經印了幾個顏色不一的唇印。他眼神迷離,腳步踉蹌,狀似一不小心地一腳踩上克拉克的鞋子,把自己半摔進小記者的懷裡。
「我的鞋子……」克拉克心裡哀嚎一聲,但表面上只能誠惶誠恐地扶住湊上來的闊佬:「這是我攢了一個月才買的,布魯斯,這得換你的兩個專訪!」
「下次讓阿福給你送幾雙新的。」布魯斯不動聲色地敷衍,隨即命令道:「盯著溫德爾,有任何不對勁就告訴我。」
然後布魯斯就毫不留情地帶著一陣香風又從克拉克的身邊飄走了。
只命令,不解釋……非常蝙蝠俠的風格。
憋屈的小記者只能按照吩咐默默記下溫德爾的心跳。
晚宴進行到中途,又迎來熟悉的演講環節。
溫德爾拿著一支高腳杯,面帶微笑裝似認真地聽著台上盧瑟的陳詞濫調,實則熟練地放空大腦準備神遊萬里。而就在同一刻,被女星帶走多時的布魯斯又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帶著三分不可置信七分調笑意味地湊到了溫德爾身邊:「第二喜歡蝙蝠俠?認真的嗎?」
「那隻黑漆漆的,陰森的怪物有什麼好?」
「布魯斯——」
溫德爾暗叫一聲不好。就像盧瑟不厭其煩地針對超人,布魯斯雖然沒這麼過火,但或許是因為哥譚日報總是喜歡編排布魯斯的緋聞——有時候也會口味奇怪地暗示蝙蝠俠和韋恩有一腿,以至於布魯斯對於自家哥譚那隻半夜遊盪的蝙蝠似乎也頗有怨言,久到名流圈幾乎所有人都曾聽過布魯斯對蝙蝠俠不帶重樣的花式嘲諷。
不知道是不是托尼說漏了嘴,布魯斯竟然這麼快得到了消息。
溫德爾趕緊順毛:「你知道的,蝙蝠俠訓練了羅賓,也就是夜翼。而布魯德海文之所以能擁有如此令人出色的城市英雄,都要感謝蝙蝠俠的臭脾氣……愛屋及烏,順便夸蝙蝠俠一句而已。」
布魯斯果然認為這是一個「稱心」的答案,不僅沒再趁機嘲諷蝙蝠俠,反而陷入了滿意的沉默,燦爛的「笑容」都在臉上掛了許久。
溫德爾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
「真的是這樣嗎?」一直在偷聽並且監測著溫德爾所有生理機能的995懷疑地問。
「當然……」不是。
溫德爾斂眸。那次偶然的相遇就像那件黑色的披風,始終被溫德爾珍藏在最深處,不容外人窺探。他從不和人提起,也從不覺得有人能夠理解。
溫德爾的父母在他16歲時過世,而整整一年,他陷在各種風波之中。剛被迫接手公司時,白天需要打起精神應付聞訊前來分羹的商業鬣狗,到了晚上,他則必須被迫面父母過世的悲痛事實,望著空蕩蕩而寂靜的家,他夜夜不得入睡。
就在那段日子,溫德爾無法控制地常常深夜獨自散步。而這個習慣在治安還算良好的布魯德海文或者繁華的紐約算不得是什麼問題,偶爾被人攔下索要錢財,只要足夠順從也能毫髮無傷。但當溫德爾出差到哥譚時仍選擇夜半穿著價值不菲的風衣獨行路過小巷時,這就成了一個恐怖事件的開頭。
當溫德爾被摁在小巷的牆上時,他溫順地任由罵著粗口的劫匪從他風衣里翻找現金。但顯然,往往越是富豪,身上越不會隨身帶現金。翻找了一通,劫匪只搜出來五美金,不由憤恨地把溫德爾的腦袋往牆上一砸。
溫德爾下意識口申口今,隨即又咬住了嘴唇。但沒想到短促的一聲驚叫還是吸引來了劫匪的注意力,他們粗暴地把他的臉翻過來,不懷好意的視線掃過溫德爾白淨的臉龐和因疼痛而不自覺泛著淚光的,濕漉漉的藍眼睛,再從俊俏挺立的鼻樑劃至被白色齒列扣住的,紅潤飽滿的嘴唇。
「哇哦——」嘍囉們對視一眼。
「這男人,長得可真——」他在腦海里搜颳了一遍貧瘠的詞彙,最後一無所獲,只能惱怒地說:「長得這麼勾人,比娘們還好看。」
他們的意圖並不難猜,溫德爾咬牙開口:「我可以跟你們去銀行取錢,無論多少都給你們。」
拽著溫德爾領子的男人頗為輕佻地用手拍了拍溫德爾的臉頰,拇指擦過他的眼眶,撥弄著柔軟濃密的睫毛:「可我們現在不想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