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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視線是筆直的——有人擋在前面,他們就看不見遠方的危險。」
「但你不可能永遠擋在他們前面。」
「卡爾,你得讓人類絕望。只有他們絕望,才能明白這個事實——除了人類自己,他們無人可依。」
超人微微搖了搖頭,但盧瑟卻不給他反駁的機會,他自顧自地繼續:
「看到底下的舞台了嗎?一會他們會站在那裡拿槍射你。而你右手拇指的指甲上,有一個小小的貼片——那其實是一個小按鈕,連接著舞台下的微型炸彈。只要你輕輕一按,砰——」
「卡爾,只要你炸死一個站在那個台上的人,剩下的所有觀眾都可以毫髮無傷地離開這裡。」盧瑟輕輕說道,帶著無盡地引誘和暗示,「但如果你不摁下按鈕,無論上台的人開不開槍,又無論你最後是生是死。所有的人,幾天都會死在這裡。無人生還。」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人類,卡爾。」
「但最好的保護就是讓人類學會獨立。」
耳麥里不再傳出任何聲音,超人閉上了眼睛。
……
整個環形的觀眾席都坐滿了人。整個場地的人群都像這個小小的角落一樣,爭執不休。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人們依舊在激烈地互相爭吵,彼此訴說,但唯獨沒有人從座位上站起來,去場中央拿那把槍。
道格拉斯的耐心逐漸告罄,他不耐煩地加速進程:
「真是遺憾,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主動站上來。」
「開個好頭的確是非常艱巨的任務,我明白你們的壓力和掙扎。」
道格拉斯的聲音響徹全場,話語中不詳的意味讓所有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飛速閉上了嘴巴,一個個低眉斂目,努力把自己團在座位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不如由我來點一位幸運觀眾吧,讓他來為我們開一個頭?」道格拉斯柔滑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像是死神的鐮刀,緩慢地擦過每個人的耳畔,讓人脊背發涼。
沒有人說話。
「無人異議,很好。」道格拉斯滿意地鼓了鼓掌,「誰來做第一個開槍的幸運兒呢?」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中無序地划動,划過哪一塊區域,那裡的人群就爆發出不安的騷動。
道格拉斯細長的手指逐漸從上往下落,第一排所有觀眾都絕望地看著他的手指。
「啊,選誰好呢——」
道格拉斯的視線在第一排觀眾的臉上來回遊移。溫德爾看到他不懷好意的眼睛來迴轉動,幅度越來越小,最後拘束在他的周圍。
伴隨著全場的目光,那根手指重重落下,仿佛一個無聲的死亡宣判:
「那麼,就是你了——」
第24章
對上道格拉斯的目光, 麗薩捂著胸口的手驟然一松,無力垂落在腿上。片刻, 麗薩顫抖著指向自己的臉龐, 像是一個哀求,又像是一次垂死的掙扎。
「對,就是你, 幸運的小姐。」
道格拉斯的手指依舊準確地點在麗薩的方位,像是回應麗薩的懷疑,在空中又不容置疑地點了點。
得到道格拉斯肯定的回答, 麗薩頭暈目眩,幾乎就是瞬間便癱倒在了座位上, 要不是溫德爾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她差點就滑落在地。
第一排剩下的觀眾幾乎是同時鬆了一口氣, 靠在椅背上的同時也不忘把同情的目光向麗薩拋去。
暗門裡走出了一隊帶著面具的黑衣人, 手上端著槍。他們打開了解鎖的電子門, 秩序井然地走向麗薩。
兩個黑衣人打掉溫德爾的手,毫不憐惜地把癱軟的麗薩拽起,半拖半架地挾持著她走向舞台中央。
麗薩被緊緊夾在兩個黑衣人中間, 光著的腳子在空中晃蕩, 幾乎觸不到地板, 只有腳指甲不時地磕在台階上,發出「咔噠咔噠」令人神經緊繃的細小噪音。
望著麗薩被拖向舞台的身影, 溫德爾心頭勉強平息的憤怒再一次灼燒起來,指甲因為握拳而深深嵌入掌心, 留下了月牙般的印痕。
似乎是感受到了溫德爾的怒意, 天使馬甲牌【祝福】在卡槽里驟然亮起強烈的銀白色光芒, 昭示著自己的存在感。但995卻一反常態, 不僅沒有搖旗吶喊,反而遲疑地勸說:「親親,現在使用卡牌,原身昏迷會不會太明顯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麗薩剛被帶走,現在所有人都還關注著這裡,若是溫德爾毫無徵兆地昏迷,無疑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若是有心人將隨之出現的天使與溫德爾掛鉤,怕也難以解釋。
現在尚未到生死一刻之際,也並非是使用馬甲的最好時機。
溫德爾深吸一口氣,他強迫自己拋卻情緒,冷靜地關注舞台上的事態發展,尋找著最合適的變身時機。
麗薩被黑衣人粗暴地扔到了圓形舞台上。
她是個堅強的姑娘。
即便在台下她害怕得就要暈過去,但真的到了舞台之上,在眾人的矚目中,她不過遲疑了幾秒,手在冰涼的銀白色檯面上一撐,便踉蹌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起身之後,她下意識朝著觀眾席一瞥,看到溫德爾隱忍而擔憂的面容,便又如蜻蜓點水,疏忽收回了視線。
麗薩冷漠地轉向一直在假笑的道格拉斯。她緊緊捏著睡裙的邊緣,警惕地與道格拉斯拉開距離。
「美麗的小姐。你知道我們的遊戲過程。」道格拉斯沒有在意麗薩的排斥和厭惡,上前幾步擠到麗薩身邊,不容她反對,就伸手圈住了麗薩的肩膀,像是親昵又像是威脅地拍了拍她裸露在睡裙之外的皮膚,假惺惺地安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