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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爾德先生, 雖然從儀器的檢測看,您身上並無大礙。但在那種水深和溫度下,人體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刺激和損害,這些損害可能不會直接反應在儀器數據上,所以我們需要面對面的進行一些溝通。」
溫德爾點了點頭,儘管威廉士說得很含蓄,但溫德爾在這方面非常敏銳,他平靜地問:「威廉士醫生,你們對我受損的部位有了猜測,是嗎?」
威廉士打開病曆本的動作頓了一秒,他抬起頭,溫和道:「只是猜測而已。」
「通常而言,溺水意味著長時間的缺氧。而人體陷入缺氧狀態過久,滯留在體內的二氧化碳會不斷對大腦中樞造成刺激,同時缺氧還會使得腦細胞供氧不足,引起大腦神經細胞的不可逆性損傷。」
威廉士醫生從病曆本上取下一張黑白的掃描圖,展示給溫德爾看:「根據核磁共振結果顯示,您的大腦整體情況很好,只是……」他將鋼筆的頂端抵在了一處顏色淺淡的灰色陰影處,繼續說道:「您這裡有一處陰影,據我們推測,這是大腦額葉和顳葉位移留下的軌跡。」
「幸運的是,額葉和顳葉在發生偏移後又自動復原至原位,也就是說,您現在的大腦功能十分正常,且後續大概率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說到這裡,威廉士看了一眼溫德爾,停頓幾秒後,他的聲音突然輕柔了不少:「額葉和顳葉是與人情感和記憶關聯最密切的大腦部位,而長時間缺氧的後遺症包括意識錯亂以及……」
「記憶受損。」
威廉士醫生重新將掃描圖夾回了病曆本,又將鋼筆握在了手裡:「賽爾德先生,為了進一步確定您記憶缺失的部分,我接下來會問您一系列問題,這些問題並非強制要求回答,您可以根據自己的感受配合或者拒……」
「不用問了。」一直配合良好的溫德爾突然出聲喊停,這讓威廉士有些意外。但他配合地將鋼筆放下,等待著溫德爾繼續。
「我的記憶的確出了一些問題。」視頻里,溫德爾的神情十分平靜,沒有一絲波瀾:「我也知道是哪部分出了問題。但這部分不合適和您溝通……可以讓托尼進來嗎?」
於是威廉士退出房間。
半分鐘後,托尼進門,他剛一坐到溫德爾的床邊,還沒來及擺出
一個笑容,溫德爾突然抬眼,開門見山地問:
「托尼,我和韋恩是什麼關係?」
……
視頻到這裡就結束了。
托尼伸手把平板拿了回來,半側過身,向前走了幾步,帶著一絲逃避意味地含糊道:「總之……他失憶了,而且可以確定遺忘的部分都與你相關。」
「什麼程度?」
布魯斯冷冰冰地問,語氣聽起來就像審犯人一樣。當他不希望別人感覺到他在想什麼,他就會用這種口吻。
托尼了解蝙蝠俠的脾氣,但這並不意味他習慣這種帶著命令意味的語氣,只是這次布魯斯實在太過倒霉,以至於托尼根本沒法和他計較。他的眼神閃動了一下,乾巴巴地補充:
「其實……也沒那麼糟,他還是記得一部分的。」
「他記得你開會睡覺的事情,也記得你滑雪斷腿的事情,也記得你的那些……」托尼噎了一下,他提了提嘴角,看上去是想擠出一個笑容,但最後還是沒能成功:「那些花邊緋聞,就連你交往的封面女郎數量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說到這裡,托尼揉了揉眉心,眼裡帶上了一絲同情:
「至於忘掉的部分……他知道你們倆是童年摯友,但是他記不得小時候和你相處的日常。他知道韋恩和賽爾德企業關係緊密,但他忘記了你當初出手幫他調整投資結構的事情。」托尼清了清喉嚨,總結道:「總而言之,和你相關的,帶著正面情緒的記憶,他都不記得了。」
「現在他對你的印象,大概就和超人剛見你那會子差不多。」托尼偏著頭想了想,給出了一個精準的類比。
但這並不是個好消息。
這意味著,所有刻板的布魯西印象同時奏效,這也意味著,在溫德爾眼中,布魯斯不再是他關係親密的摯友,而是一個緋聞纏身□□極多的陌生闊佬。
布魯斯剛剛才紅潤了一些的臉再次恢復成無血色的慘白,他眼睛定定地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之後,他極為緩慢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托尼躊躇著往布魯斯的方向走了半步,抬起手摁在布魯斯的肩膀上,略微用力地拍了幾下,安慰道:「威廉士說,這是暫時的症狀。溫德爾的的大腦結構已經復位,這種情況下,不需要服藥,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就算什麼都不做,他自然而然也會想起來。」
「如果把溫德爾的記憶比作一個個電腦文檔,那和你有關的這個文檔實際上並沒有被刪除,甚至稱不上受損,它們只是被打亂隱藏了,遲早可以被重新找到。當然,我們也可以用點額外的輔助措施。」
「威廉士建議我們多給溫德爾講講缺失部分的記憶。我試著和他聊起我們上次到你莊園做客的事情。溫德爾一開始全無反應,但隨著我描述的深入,他逐漸回想起模糊的大概,到談話的最後,他甚至記起了你烤糊的那個蘋果派。」
「但最好的方法,還是還原當時的場景,讓溫德爾再親身經歷一遍。口述只能幫助他回憶起固定的事件,比如你上次烤糊的那隻蘋果派。但如果你當著他的面進一次廚房,估計溫德爾立刻就能想起你從小到大烤糊的所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