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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莫。」
「佐拉,進房間要敲門,進別人電腦也得提前發消息!」自從屏幕跳轉後,澤莫的面色瞬間冷淡,甚至帶上了一絲不耐,但他對屏幕的人臉看上去頗為熟稔,毫不留情地嘲諷:「雖然沒了身體,但禮貌還是得有,佐拉博士。」
「哼。」佐拉麵露不屑,電子模擬的冷笑聽起來格外陰森:「對你澤莫來說,禮貌就是私下損壞基地的贈品?」
「來接待室,噩夢到了。」
第100章
澤莫離去之前, 把門外的小隊重新喊了進來,囑咐他們和冬兵一起看守溫德爾,千萬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而他自己則沉著臉出門, 走之前還不忘拔掉顯示屏的導線、又憤憤地關掉房間裡所有的監控, 好像這樣就能對佐拉有所報復似的。
澤莫一離開,小隊的人頓時鬆懈。
他們掃了一眼結實的、足有兩塊磚頭那麼厚的玻璃, 又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溫德爾——他坐在隔離艙里, 就像是一朵盛開在玻璃罩里的玫瑰花,美麗、嬌貴, 脆弱、可憐。就算枝條上帶著幾根無傷大雅的尖刺, 也無法造成多大威脅,只會讓人更想攀折凌|辱。
於是所有人理所當然地開始找樂子打發時間。溫德爾不能有閃失,幾個人只好拿房間裡最後的活物取樂。他們不懷好意地圍在冬兵身邊,而被澤莫洗腦後的冬兵無比溫順,綠色的眼睛空洞而迷茫,如同一隻迷路的貓, 他們侮辱性極強地拍打著冬兵的臉頰,而冬兵垂著手, 任由他們逗弄而毫無反應。
趁著無人注意, 溫德爾發動了【目睹】。雖然佐拉言下之意是派人攔截了澤莫傷害布魯斯的命令,但溫德爾實在擔心……
卡牌啟動的一瞬間, 溫德爾頭和腳被迫向後彎去,而後腰處卻被一股巨力向前衝擊,整個身體被三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操控, 整個人如同一根被迫彎折的樹枝。海潮般席捲而來的強烈痛感全面吞噬了他的知覺, 耳朵里響徹著恐怖的、咯吱咯吱的聲響。溫德爾在劇痛中沉浮, 突然意識到, 那是他脊椎骨頭緩慢錯位的聲音,下一秒,伴隨著「咔嚓」的清脆斷裂聲,劇痛從背部炸裂。
溫德爾眼前一黑,他毫不懷疑自己暈了過去。但昏迷並沒有減輕疼痛,下一秒,四肢各處的肌肉和骨骼又開始扭曲,仿佛有看不見的炸彈、刀槍同時施加傷害,肌腱筋肉被看不見的手慢條斯理地撕扯,而溫德爾如砧板上的魚,動彈不得。
子彈洞穿□□的苦痛在肩膀上蔓延,就在溫德爾覺得自己即將死去的前一秒,主系統的聲音不容置喙地喚醒他模糊的意識:
「治癒已完成,扣除積分5000,剩餘積分37600。」
疼痛瞬間停止。
唯有脫臼的左手依舊耷拉在自己的身側,如同餘韻般,偶爾麻木地一痛。
他們……究竟對布魯斯做了什麼?!
布魯斯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傷?!
溫德爾仰躺在玻璃地板上喘氣,他的指甲嵌進掌心,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流出來,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額角的冷汗順著他的眉骨緩緩滑落,沾染著水光的瞳孔渙散得難以聚起焦點,只有蜂巢般的大塊光斑在眼前散亂晃動。
都怪你!
意識渾濁間,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冷靜地發怒。聲音尖酸刻薄甚至有些悽厲,充滿怨恨。
都怪你!
布魯斯受傷,這都怪你!
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卻要因為你的錯誤而遭受這些折磨。
痛苦嗎?你強化了基因還痛得想死,那布魯斯呢?他只會比你痛上千倍、百倍!
而這些,都、怪、你!
尖銳的指責令溫德爾呼吸一滯,他猛地抬頭,胸膛里發出混濁的窒息聲響,他撐著玻璃開始撕心裂肺地咳嗽。溫德爾自虐般逼迫自己仰起臉,恰好對上隔離艙前幾個特工驚恐的眼神。他們的嘴開開合合,溫德爾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怎麼了?他是有什麼病嗎?」
「會不會是澤莫大人剛才虐待他了?這下怎麼辦?喊不喊人?」
「喊什麼!若是泄露消息驚動了噩夢,我們誰也別想活!」
「但他看上去快死了!死在這裡我們也擔不起責任!」
「他不是站起來了嗎?!」
一個聲音突然打斷這群人爭執。特工們驟然緘口,齊齊轉頭望向隔離艙內的溫德爾。
玫瑰的暗影籠罩在玻璃牆前的特工身上。
溫德爾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鬼魅一般地貼在玻璃上冷冷俯視這群特工。黑髮濕漉漉地貼在他的額前,半遮半掩一雙陰鬱的藍眼睛,配上他面無表情的精緻臉蛋,如同一隻擇人而噬的海妖。
他俯視著他們。
而殺人如麻、刀尖舔血的他們為之感到恐懼。
特工們找不到這種奇怪恐懼的原因。
隔離艙的玻璃仍舊厚得像兩塊磚,沒有一絲裂縫。
若是仔細看,裡面的玫瑰花除了渾身濕漉漉,外表也依舊精美無害。
他們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可就是不對勁!
他們彼此對視,皆從隊友的臉上看到同樣的愕然,以及那閃動在眼眸深處的、如風中殘燭般的恐懼。
短暫的沉默後,總算有人艱難地牽起嘴角,尬笑幾聲打破沉默。他乾巴巴的聲音夾雜著迫不及待:「我們還是在遠處看著他吧。澤莫大人不會喜歡我們靠他這麼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