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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曾經的搭檔,」她不冷不淡的瞥了他一眼,拾起鋼筆在文件上簽字,像是對他的興趣耗盡了,「按照你的腦子怎麼可能推斷不出他埋伏在那裡呢?」
「可是,當時小矮子的目標是奈奈子小姐哦。」她再次抬眸看向他,看見了他計劃得逞搖晃著狐狸尾巴的表情,「我保護南希小姐之後,再次保護了第二位小姐呢。」
他直起上身,雙手反扣住桌沿,傾身靠近她,漂亮的鳶色眼睛清晰的倒影著她漠然的神情,他討好的腔調信手拈來:「安琪拉小姐,能否給我一些獎勵呢?」
「想要什麼?」上司理應給下屬一些甜頭,才更方便壓榨他們,但太宰是不同的,他不在意這些,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像她索要獎勵。
「我想在安琪拉小姐這裡處理傷口。」他滿懷期待的盯著她。
她沉默頷首,表示她同意了,她差點忘了這前段時間突然送上門來的傢伙為她辦事效率奇高,卻無欲無求喜愛花式自殺,有時又給了她對方見縫插針的執著於找機會單獨和她相處的錯覺。
他得到她的恩准之後,歡天喜地的進入她辦公室的沐浴間,洗淨了渾身濃烈的血腥味。
沐浴間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傳來的水聲,被透明的磨砂玻璃隱隱約約的人影一覽無遺。
「安琪拉小姐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抽菸嗎?」他那低柔富有磁性的嗓音讓他充滿了神秘的魅力,他站在她座椅的後方伸出手曲指夾住她閃著火光的菸頭。
這是一個失禮的姿勢,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投下的陰影之中,可她的目光全在他伸出一截小臂上,如她所想那般纖細瘦弱,像是薄薄的一層皮肉覆在上面,腕部的骨頭凸出——他不離身的繃帶不見了。
她這時很想操控轉椅面對他,看看他現在的模樣,習以為常的事物發生了一些改變總是忍不住探究。
「小姐能教教我怎麼抽菸嗎?」她隨著他的動作轉過身來,看清了他在雲霧繚繞下更加動人心魄的桃花眼,斜長的眼瞼,濃密細長的睫毛像只勾子,又像羽毛撓得人痒痒的。
她扣住座椅扶手的五指微微收緊,天藍色的瞳孔細微收縮——這傢伙居然大膽的穿上了她的浴袍,還跑來她的面前晃悠!
深V低領下的肌膚沒有繃帶的遮擋,常年不見光的皮膚慘白得嚇人,在室內的陽光下看著竟有些透明。
她沉默著移開了視線,心裡琢磨著用怎樣的姿勢把這大膽的傢伙給扔出去。
「安琪拉小姐總是很安靜。」她不說話,但他總有話要說。
或者說兩人相遇起一直是他嘰里呱啦說個不停,而她總是用冷得滲人的眼神盯著他。
安琪拉並不是一個健談的人,或者說作為首領的她是這樣的。
她不說話,坐在那裡便有一種可怕的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如果安琪拉小姐哪天不是霧島的首領了,」他暢享著不切實際的東西,「一定比現在還要活潑愛笑。」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可是篡位後,坐上這個霧島首領的位置的。
「如果那個時候……」鳶色眼睛帶著笑意,「安琪拉小姐一定要來找我,就像當時我找到安琪拉小姐一樣……」
他雙手插兜靠在安琪拉桌沿,偏著頭深深的注視著她,一如他當初出現的時候。
他穿著一身卡其色大衣,胸口的十字交叉領結有一顆安琪拉很喜愛的天藍色胸針,他雙手插兜像是路上偶遇似的向她打招呼,語氣跟討論今晚吃什麼一樣淡然:「安琪拉小姐,如果您現在不離開的話,某個小矮子就會從天而降殺了您身邊的南希小姐哦……」
「你們不相信我嗎?」這個不速之客歪了歪頭反問,他狀似很苦惱,「可是是我將安琪拉小姐的位置告訴港|黑的首領的哦。」
她的朋友因為這個港|黑的叛徒得救了。
「安琪拉小姐,若是我選擇幫助您,您保證我的安危嗎?」嬉皮笑臉得令她生氣的表情。
「可以。」她敷衍的回應了一句。
可惜的是她並不相信他,就算他給出了「森先生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這個完美的理由,但她十分肯定他加入霧島組織絕對另有所圖。
「那我相信了哦。」他朝她眨眨眼——他總愛做這個小動作,他做起來可愛又不失俏皮,很容易博得女性的好感。
但他做給了瞎子看。
安琪拉只把他看做好用的工具,安排的任務完成得很不錯,卻總是不太安分,搞些小動作讓她不得不分出一些注意去關注他。
作為一名曾經的黑手黨,他不愛名利,不愛金錢,不沉迷於暴力血腥,還有那棘手的【人間失格】,對於首領來說確實不太好掌控,她明白森鷗外想排除掉太宰治的心。
但奇怪的是,這傢伙非常聽她的話,加入霧島組織至今並未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她觀察著他,利用著他,同時思考著他目的,時而……配合一下他出演的劇本。
比如現在他故意負傷博取她的憐憫。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他的目標是否跟她有關。
他對她有所圖。
明明他能隱藏得更好,但他偏偏在她面前破綻百出,仿佛在引誘著她打開潘多拉魔盒。
在他再次如同預測未來一般救下了奈奈子之後,她對他確實多了些許縱容,否則他是不可能穿著她的浴袍好端端的坐在她的辦公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