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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海呆呆的應了一聲,卻沒有動作,蕭白玉低頭看著兩人,微微嘆了口氣。她已經給了他們很多次機會,要知錯也早該知了,她身子一動,卻是將兩人丟在身後向森林外走去。
秦紅藥忽地出聲道:「蕭掌門,你就可憐可憐他吧,謝門主真的很慘了,全家一百三十六口一夜間被滅門,長青門恐怕就剩下他們二人了吧。」
謝三揚聞言一愣,他緩緩抬起頭,眼中儘是毫無生機的木然。秦紅藥略微俯下身,笑魘如花繾綣,語氣卻是讓人如墜冰窟:「我修羅教幾時容得他人冒名,還要多謝你把門中翹楚弟子都帶走,我們才能得手的如此順利呢。」
她瞥見蕭白玉停下的身影,又道:「若斬草不除根,我可是夜不能寐呢,謝門主,你是要自己動手還是我來幫你呢?」
蕭白玉背對著他們,對話一絲不漏的聽進耳中,她深知秦紅藥只是在印證那日所說之話:下次見面還能從她手上救下幾個。她的確能出手相救,可為何要救,她還沒有慈悲到去救一個想著謀害自己的人。
秦紅藥見她遲遲沒有轉身,唇角輕輕勾起一抹瞭然的笑,手中長劍寒光掠過,提劍便向謝三揚脖頸處抹去。可眨眼間她的長劍就被彈開,一柄細長的彎刀直直的插在謝三揚身後的樹幹上,蕭白玉終究還是出手了。
秦紅藥嘖了一聲,心下覺得有些無聊了,原來這女子心裡也只拘泥於正邪兩派之分。她瞧著蕭白玉折返的身影,以為她又要說出什麼大道理,手中長劍已悄悄轉了方向。
「即便我要他死,也要將他帶回年掌門面前說明情況再殺,若讓他死在你手上,說不準明日這罪名又栽在我頭上。」蕭白玉拔出自己的彎刀,餘光掃到了她微微怔住後又浮起滿意的笑容,忽然問道:「這兩月間數個門派被滅門,都是你們做的?」
「啊,差不多就是那樣,雖然也有像這次被人渾水摸魚。」秦紅藥大大方方的承認,收起長劍似乎不準備再打了。她有些玩味的湊近,歪頭問道:「修羅教光明正大的滅人滿門,而謝門主偷偷摸摸的暗藏禍心,蕭掌門認為誰更卑鄙呢?」
「一個抹黑我九華派名聲,一個背後傷我徒弟,不過一丘之貉。」蕭白玉衣袖拂過,謝三揚和祁海都被一股力道帶的站了起來,兩人四目相交,再不見之前志得意滿的神氣,俱都是木訥呆滯,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意欲何方。
秦紅藥雙臂環胸,涼涼的說道:「聽起來蕭掌門更想獨善其身,這可不是你們所謂俠之大者的風範。」
蕭白玉並不反駁,聲音也不曾拔高,靜靜的卻帶著睥睨群雄的驕傲,似是陳述又是警告:「師父既然把九華派交付給我,任何人膽敢傷害它我都絕不放過。」
秦紅藥含笑看著她帶著兩人離去的身影,遠遠的開口喚道:「蕭掌門,你若是同我聯手,我保證定會護你和九華派百年周全,如何啊?」
她的聲音穿過颯颯而起的夜風,穿過瀟瀟墜落的落葉,在原本暗藏殺機的樹林中徘徊。蕭白玉步伐卻沒有停頓,她不回頭,就連這話的半分都沒有相信。
第10章 見之不忘(伍)
眾人在祁海的房間中找到吳均時他依舊昏迷,因為失血過多臉色極為蒼白,不過好在沒有生命危險。年墨知曉整件事的經過後大為震驚,他是不信自己一直敬仰的謝老哥竟會做出這等下做事,卻見謝三揚哆嗦著身子不敢抬頭,再加上吳均清醒後的指證,一時只覺五雷轟頂。
年墨咬緊牙關瞪著謝三揚,一掌拍向了他的肩胛骨處,拍斷了他的琵琶骨。轉身雙膝跪地,沖蕭白玉行了大禮道:「謝三揚行事卑鄙天理不容,我已廢了他的武功,還請蕭掌門,吳兄弟看在長青門只剩這兩人的份上,饒他一命。」
蕭白玉在旁一言不發,吳均瞧著祁海已是一副神志不清的呆相,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眼見著他已不似常人,便長長吁了口氣,也是有了就此作罷的打算。
雖然知道那所謂密信是謝三揚假傳出來的,但以防萬一兩人還是在點蒼派又留了一天,待確定平安無事後兩人才啟程返回九華山。回程的路便不想來時那麼急切匆忙,行過半日兩人牽馬停在了茶棚旁。
小二熱情的端上茶水點心,眼睛一直在偷偷瞧著蕭白玉,就連坐在旁的客人也是屏息凝神悄悄打量,方才還喧鬧的茶棚頓時安靜了下來。
吳均先是為師父奉了茶,才端起自己的茶杯,開口問道:「那日我被祁海打暈後,師父不曾中了他們計吧?」
蕭白玉目光輕輕向旁一掃,黏在她身上的視線登時就收了回去,這才抿了一口茶水道:「嗯,有個不招自來的人先行破壞了他們的計謀。」
她望著杯中清茶晃起微波,眼前卻浮現出在夜晚中,月光淡淡搖曳在那人身上的模樣。好像突然間,和這個素不相識惡名昭彰的妖女見了數面,有了交集。她每次都在劍拔弩張的氣氛里出現,還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讓人捉摸不透心思。
蕭白玉不與她動手,一是擔心吳均還不知生死,二是明白她想走就走得了,自己不定能占到上風。可若這樣一直任她來去自如,又如何才能打破僵局,這般想著不由得看著茶杯沉思起來。
兩人喝罷茶又繼續策馬趕路,三日後九華山已近在眼前,卻不想周城沈垚就在山門口前,沈垚手中還牽了匹駿馬,周城似是在對她囑咐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