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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聲冷哼順著內勁清楚的傳來,硬生生灌進兩人耳中,兩人心中都是一凜,知曉陳玄公看了如此之久的鬧劇,終是出手了。
「本公不說話,便真當沒人能製得住你們了麼,想走?還要先問過本公同不同意!」
第100章 燕山胡騎鳴啾啾(壹)
陳玄公聲音不大,卻混著深不可測的渾厚內勁,竄入耳中似是一口巨鍾落地,內力深厚者尚覺一陣陣眩暈,眼冒金星,內力再微弱些的,胸口就像被重重砸了一圈,經脈剎那間被震斷,鮮血接連噴出,登時暈了過去。
在幾人當中姜潭月內力最為薄弱,陳玄公甫一張嘴,她便已難受緊了,雙耳疼痛欲裂。但腕上忽然搭上一隻手,一股子力道湧來柔柔的護住她的經脈,姜流霜關切的看著她,待她好受些後才又把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替她捂住雙耳。
蕭白玉同秦紅藥對視一眼,心裡都是一樣的輕鬆敞亮,不管對方再使出什麼伎倆,只要她們兩人是一起的,便再無畏懼。
秦紅藥掂了掂黃巢劍,手腕一翻,連著劍鞘指向陳玄公,明明對方是在高台之上,她卻更像居高臨下的霸主,還不忘偏頭笑道:「真麻煩呢,還要留這閹人一口氣,待我們順著他把害死你師父的謙王一刀砍了,白玉便能安心同我回北漠了。」
不論看多少次,還是會被秦紅藥眼裡流轉的光芒迷去,她目光落在何處,何處便如同千里冰封,生機泯滅。卻只有在看向自己的時候,那眼中的冰涼的譏諷和殺意褪的乾乾淨淨,只余觸手可及的柔情,每當此時,一顆心便滿滿的鼓脹起來,而蕭白玉在自己的心中挑來揀去,竟發現每一個蹦出的字眼都是愛。
她的話不免讓人嚮往,想到北漠更是二人拜堂之地,更讓人羞赧,思緒不由得拽回北漠綠洲的那一晚,現下想來一點一滴都歷歷在目。蕭白玉面上泛起薄紅,又掩飾道:「誰應允同你回北漠了,中原景色這般秀美,我還尚未看盡。」
秦紅藥心思轉得快,面上不變,好言好語的哄她:「此間事了,我們先回北漠歇息兩月,瞧瞧塞外美景,再踏遍中原山水,走到老,玩到老,你說好不好。」
蕭白玉哪裡說得出個不字,若不是有人在旁虎視眈眈,早已去牽她的手。目光似化作有形的觸碰,認真描摹著她的輪廓,道:「好,說定了。」
她們聲音不大不小,不曾避開任何人,陳玄公慘白的臉上硬生生黑了起來,他走到哪不是前擁後呼,何時被這樣明目張胆的無視過。他雙腿微蹲,雙掌齊發,向前平推而出,內勁剎那間縮成一團,再非之前鋪天蓋地的威壓,威力卻增了百倍,他有心一招示威給個下馬威,這一掌便裹了十成十的功力,腳下立著的平台登時橫裂開來。
普天之下任誰也不敢硬接這一掌,秦蕭二人心有靈犀,手腕一抖,刀劍同時出鞘,左一招冥河十刀,右一招天王七劍,分攻兩側,陳玄公雖不識二人招數,但見刀劍刺來虛虛實實,招數精奇,半點不敢小覷,當下雙掌發力,前勢未衰後勢又起,掌風陰毒又滔滔不絕,左擋右避,再直逼二人中宮。
他擋住了二人招式,卻忽略她們手中握的乃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刃,眨眼間被兩人絕頂內力激發的刀氣劍氣便撕破了他的掌風,直衝他胸口刺去。陳玄公一驚,分明上一刻他的掌風還綿延不斷步步進攻,卻不料瞬間攻守異形,中門大開,明顯是來不及回護了。
刀劍結結實實的抵在陳玄公的心口處,然而卻似泥牛入海,莫說洞穿個血窟窿,便是連一絲印痕都沒在他身上留下。陳玄公忽然揚頭詭異一笑,管也不管頂在胸口的刀劍,雙掌掌勢不斷,將三人的衣衫都颳得獵獵作響,掌風所到之處,頑石粉碎轟響如雷鳴。
兩人一擊不得手,倒也不大意外,立即收力後撤,巧妙的扭過了籠罩周身的掌風,翩然落在不遠處,仔細打量著他下一步的攻勢。
這一番交手下來任場上眾人眼睛瞪得再大,也看不清來往的招式,只清楚自己的小命還牢牢掌握在別人手中,愣是一口大氣也不敢出。
秦紅藥一眼看出端倪,嗤笑一聲道:「金剛不壞神功,五十餘年練就的童子功也不過而而,呵,虧的是個閹人。」
蕭白玉倒是第一次聽聞此等功名,能頂得住閻泣刀和黃巢劍的合力一擊,想來足以是大乘武功。但聽秦紅藥口吻不憂不愁,她便也無甚可擔心的。
陳玄公瞳仁縮的死緊,身為太監,最恨閹人這個詞,他一腳踏前,正要再出掌,肩上似是忽然被人憑空點了兩指,登時兩個肩頭又酸又麻,雖傷不得皮肉,卻半點力氣都使不上來。陳玄公驚駭下連退兩步,兩顆小石頭自他袍上輕飄飄的滾落,並非任何精緻的暗器,只是兩枚隨手自路邊撿起的石子。
陳玄公眼中的駭然一閃而過,他全身的內力都運轉起來,目光故作輕鬆的四處游移,卻尋不到任何一個可疑的身影。
就連秦紅藥都怔了一下,有暗器自身邊飛來,自己卻渾然不曾察覺,她立即便猜到了來者何人。果不其然,帶著笑意的嘆息自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低沉柔和:「我連夜趕來,本當你身處危難之中,現下看來,我是白跑了一趟罷。」
秦紅藥便也浮起笑來,無所顧忌的轉過頭,身後不知何時已站身漆黑長袍的男子,眉眼同她還有幾分相似。夜決沉看了她幾眼,那面上的消瘦蒼白還是相當明顯,他皺了皺眉道:「你受苦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