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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湘怒氣淡了些,但還是不肯松嘴,最氣的還是玉兒遇了這麼危險的事,竟沒有想著把自己找來,硬是自己面對了。這般一想,玉兒倒是同嵐妹像了個十成十,都如此固執堅強。沈繪瞧了瞧幾人的臉色,攬住孟湘的胳膊晃了晃,像是小女孩撒嬌的口吻道:「婆婆先不要生氣了,大老遠跑來也累了罷,我們坐下再說話。」
只有小姑娘會說暖心話,孟湘欣慰的笑了一下,又瞪了眼面前的兩人,故作悲涼道:「還是沈姑娘知道心疼人,你們這兩個丫頭,真是非得把我氣死。」
沈繪怕她們幾人再吵起來,又好言好語的哄了孟湘幾句,半拖半拽的拉著她走出人群,遠遠的喊了一句:「我先帶婆婆回正殿休息,你們處理好這爛攤子再過來。」
見著一老一少絮絮叨叨的走開,沈繪一句話就能逗得孟湘合不攏嘴,蕭白玉目光跟著她們走了一會兒,才轉過頭瞧了秦紅藥一眼,笑道:「讓你麻煩孟前輩跑一趟,挨罵了吧。」
「她本來要罵你的好不好,我幫你接過來不謝我也就罷了,還笑。」秦紅藥皺了皺鼻子,餘光瞥見在場之人的眼神都凝聚在她們身上,狠狠飛去一眼,眾人被她嚇得一哆嗦,急忙縮回頭去,但都不知接下來要做什麼,是要繼續打還是怎樣。
被重金請來的江湖殺手也是一臉尷尬,面面相覷,僱主都被嚇得一副屁滾尿流神志不清的模樣,他們還要為誰去打。但不論是秦紅藥方才震顫山峰的那一劍還是立在一旁不斷噴吐著鼻息的巨獸,他們誰都打不過,有沒有命離開這九華山都是未知。
周城顯然也是被這聞所未聞的巨獸嚇得不清,但看起來那位老人同掌門關係匪淺,巨獸應是不會暴起傷人,才大著膽子走近問道:「師父,我們要怎麼處置這些人?」
蕭白玉瞥了一眼還在不停磕頭念叨的陸坦之,他失了雙手又陷入瘋癲,這條命有沒有都是一樣,便下令道:「給他包紮一下傷口,丟進暗室中關著,永世不得再見天日。」
立即便有弟子領命上前,將陸坦之拖了下去,蕭白玉忽然想到什麼,叫停了弟子的拖拽,俯身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偷聽到師父說話的,當時師父身體如何?」
秦紅藥被她一問也是靈光一閃,當年在東山上她的確逼迫著九華婆婆跳了崖,卻不管在崖下如何搜尋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莫非是那日逃脫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返回了九華山,才被陸坦之聽去交談私報了王爺。
陸坦之回不過神,秦紅藥又踹了他一腳,才逼得他開口道:「是……是師父失蹤的半年後,還帶著另一名女子,渾身,渾身都濕淋淋的,好像是從……從後山急流中游出,我見師父身受重傷,就起了歹意……」
蕭白玉直起身呆呆的站了半晌,才揮了揮手示意弟子把他拖下去,他不再有絲毫反抗,鮮血從斷臂中流出,被人拖拽著擦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卻似是連痛都感覺不到,只不斷低念著「師父饒命」。
心中一時悲喜交加,她本有機會救下師父,師父失蹤半年後她正巧得了消息出山去尋,只留師兄坐鎮九華山,卻不料陰錯陽差之下錯過了師父回山,才害的師父被陸坦之所害,連最後一面也未曾見到,當真是天意難違。卻又欣喜於師父並非死在秦紅藥手中,被她逼迫從東山跳崖後依然撐著一口氣順著江流游回九華山,一直以來禁錮在心中的枷鎖猝然崩開,讓她心臟猛跳了幾下,再無芥蒂。
只是這巧合與錯過讓她百感交集,既沉重又輕鬆,都不知自己是喜是悲。秦紅藥也是略微出神,想像了一下那副場面,不禁驚嘆於九華婆婆真乃神人,身負重傷還能帶著一人游出大江,定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放眼整個武林江湖,也僅此一人。
蕭白玉終究還是嘆了口氣,為師父報仇,除掉九華派一大害面上也無甚喜悅之情,並非心軟,只是無奈,相伴長大十八年的師兄,卻因著貪圖武學富貴下手害死了師父,武林俊傑落到如此田地,可恨可惜。
至於其他人,秦紅藥倒是替她下令道:「餘下的便放了吧,讓他們把消息傳出去,就說陸坦之叛師背門,已被就地正法,蕭掌門也已回山,兩月後將親臨盟主大會。」
弟子猶豫的看了蕭白玉一眼,見她點了頭,才緩緩放下兵刃,給包圍中的人讓開一條出山的路。殺手們互看一眼,想不到竟能死裡逃生,鄭重的抱拳向蕭白玉行了一禮,魚貫下山而去。
一切都塵埃落定,禍患已除,但眾弟子卻並未散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還有個巨大的疑團未曾解開,終於有人上前一步問道:「掌門人,我們九華派當真要和修羅教結盟麼?」
蕭白玉聞言看向秦紅藥,的確未想過要如何同弟子們解釋她們的關係,修羅教已經改邪歸正這種亮堂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口,想讓她放下屠刀正氣凜然那真是比登天還難,唯一能確認的也只是她再不會傷害自己。也不能直說自己同她已經拜堂,日後她就是你們的掌門夫人,那弟子們沒有被巨獸嚇死,反倒是她這一句話就能嚇死幾個。
秦紅藥接到她的目光,又抬眼瞧了瞧眾弟子的表情,見他們只是滿臉困惑,倒不見多少厭惡嫌棄,許是也大略知道自己幫著他們的掌門人做了多少事。心中有了底,便放聲道:「眾位應是知曉,朝廷想招安的不僅是九華派一門,而當今武林盟主金鐵衣早已同朝廷暗通款曲,隨時都會勾結起來對武林下手。武林各門各派不能再各為其主,當務之急便是聯手抵禦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