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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秦紅藥曾在心裡默念過無數句的話,好像也隨著相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傳到了蕭白玉的心裡。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要我們還活著,就能一生一世的相守相伴下去。
蕭白玉像是聽到了,她嘴唇微微挪動了一下,雖沒有聲音,秦紅藥依舊看的清楚。
紅藥,紅藥。
她是在喚自己的名呢。
是在堅定地,又柔情滿溢地告訴自己,不論你要做什麼,我同你一起。
秦紅藥沒再擋她,任憑那兩把開天闢地的兵器帶著她們的傲然向前刺去,一頭扎進了那光圈的中心。只聽鐺的一聲巨響,漫天都捲起黃沙,甚至連腳下踩的大地都微微搖晃了一下。
秦紅藥只覺胸口劇烈一震,手臂酸麻到毫無知覺,噔噔地向後連退幾步,差點站都站不穩。她顧不得自己,一手攬過蕭白玉的纖腰,扶起她下巴打量半天,見她並未吐出血來,才勉強放下心來,讓她緊緊靠著自己,目光透過被激起的黃沙分辨著敵人的身影。
謙王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在紛紛揚揚的塵土中映出僵直的影子。
不多時,塵埃漸落,謙王的臉色要比漫天的黃沙還要蠟黃,他艱難的低下頭,看向洞穿胸口的兩把兵刃,不可置信的雙眼張如銅鈴,木訥地瞪著不遠處相依偎的兩人。他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只有源源不斷的鮮血狂涌而出,他嘴角一撇,眼珠再不轉動了。
秦紅藥冷冷地瞧著,她逕自走上前,一把攥住插在他胸口的兩把兵刃,噗嗤一聲抽了出來。他身後有十萬大軍,卻無一人看清發生了何事,更無一人敢上前阻攔她。
她轉身朝蕭白玉走去,每走一步嘴角的笑容便擴大一分,她眼中的激動與喜悅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終於,這一切都結束了,她要走到蕭白玉身邊,與她再也不分離。
秦紅藥站定在蕭白玉面前,捧起閻泣刀遞給她的模樣像是在獻寶,眼角眉梢都是暖洋洋的笑意。
蕭白玉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已經許久許久未曾見紅藥笑的這般歡暢,她也不知不覺地笑了起來。她望著秦紅藥的眼睛,那眼裡再沒有任何旁的事,只有她一人,就像方才並肩對敵時,紅藥每次望來的目光都那麼專注而綿長。
蕭白玉想,自己終究還是自私的,她絕不肯讓自己逐漸破碎逐漸失去光澤的身影倒映在秦紅藥的眼中。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立場,堅持和信念,但她卻並不後悔,縱使天意弄人,她也違抗不了自己的心。
紅藥想要什麼,那她便給什麼。
她多想讓天王七劍冥河十刀有千招萬式,一生一世也使不完。
秦紅藥瞧著她抬手接刀,燦然笑道:「只剩了些殘兵敗將,白玉,我們一起……」
話里的最後幾個字和蕭白玉擦著刀刃滑下的手一起跌了下去,秦紅藥怔了一下,臉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回,那飛揚的眉梢和翹起的唇角便像是凝固在了面上。
蕭白玉在她面前倒了下去,帶著玉一般溫潤滿足的笑。
秦紅藥手一松,兩柄絕世神兵就這麼跌落進塵埃里,她撲了過去,只來得及緊緊摟住蕭白玉倒下的身子,軟綿綿的,濕噠噠的。
秦紅藥顫抖地攤開手掌,才發現方才攬住她腰的左手,已重新覆上了一層深重的血漬。原來這戰場上血腥味如此的濃郁,濃到她都聞不出身邊人早已被鮮血浸透了衣衫。
秦紅藥恍然間明白為何白玉穿了一身從未穿過的黑衣,可她整個人都像傻了一樣,說不出別的話,做不出旁的動作,只能緊緊摟著她,聽著她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就像鋒利的尖刀,一下下剜進心口。
蕭白玉掙扎地大口喘氣,全身都劇烈顫抖著,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抬起手,一把攥住了秦紅藥的手腕,她的聲音比漫地的塵埃還要輕:「紅藥……我是為了……為了……我自己……」
秦紅藥跪坐在地上,從蕭白玉身上溢出的血順著她手腕流到手肘,再滴到地上,她一句話也沒說,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痴了一樣。
蕭白玉渙散的目光躍過她肩膀看到了立在她身後的人影,瞬間便什麼都明白了,她嘴角顫抖出一個細微的笑來,似是萬般無奈,又似是長鬆一口氣。
「紅藥……願……願你大金……國祚萬年綿長……」
她握著秦紅藥的手猛然使力,僵了幾秒後頹然墜落,就像方才接刀一般,指尖擦著她的手腕,滑過衣襟,沉沉地落到了一邊。
秦紅藥垂著頭,臉上乾乾淨淨,沒有一滴淚,蕭白玉的肩頭緊緊抵著她的胸口,她再感受不到白玉有一絲的溫度。
戰場上的北風依舊還在吹,黃沙揚起又落下,一切都沒有變。陣前十幾萬將士小心地瞧著跪坐在地上的她們,瞧著依舊屹立不倒的謙王,沒有一個人敢動。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很沉重,像個毫無內力的人,他一步步走近,緩緩將手放在秦紅藥肩上。秦紅藥遲鈍地轉過頭,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臉上竟泛出一絲笑來,平靜地喚了一聲:「哥哥。」
夜訣沉低頭看她,又看了眼躺在她懷裡的蕭白玉,宛如沉睡,那臉上的笑意與妹妹此刻的如出一轍。
一個早該死了的人出現在她面前,她卻沒有任何驚訝,好像也不需要任何解釋。夜決沉默嘆一聲,他在黃山上催動了天魔解體大法,一年內都不得再動武,可大戰一觸即發,不得不有人來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