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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接二連三,眨眼間只剩下史猩猩一人驚詫恐懼的站著,秦紅藥扶著桌子,艱難的站起身,雙腿顫抖著使不上力。鬼魅魍魎真不愧跟了她這麼久,想出這種以毒攻毒的法子來治她,飯菜一端進來的時候她就嗅到了斷腸草毒,內力自然運轉起來,等到察覺之時氣力已散盡,只能倚著桌子盡力坐的筆直。
方才那一招已是耗盡了她全部力氣,江湖上絕無人能在一瞬間打出四拳三腳,這招式聽起來唬人,卻並不好用。世上唯有一個躺在地上的人才能同時擊出雙拳雙腳,試問一個好端端的人怎會躺在地上跟人動手,除非像她這般順水推舟才能陰一手。
史猩猩怒吼一聲,揮舞著兩條長長的手臂撲了上去,那手臂展開足足有兩丈,將對手的去路完完全全封死。雙腿已經同時踢出,招招直衝著致命穴道而去,定要為兄弟報仇。秦紅藥手中捏著毒針,雙眼緊盯著他的動作,就要在他踢到自己的時候一針斃他命。
這一招頗為危險,運氣好也只能落個兩敗俱傷,突然間身上壓力驟增,刀氣撲面而來,極強的殺意甚至讓史猩猩那一腿踢得有些猶疑。眼前刀光一閃,他最後一眼借著刀光只瞥見了一席似薄霧般的青衫,一刀下去人頭落地。
蕭白玉只來得及掃一眼地上一片狼藉的三具屍體,就被秦紅藥捂住口鼻拽著往外走,其實她氣力虛浮根本用不上力,走路也是跌跌撞撞,居然硬是把另一人從房裡拉了出來。
「你為何進來?這三個雜碎還奈何不了我,裡面有斷腸草毒,你吸到沒有?」秦紅藥連問幾句,不見之前面對著下了殺手的敵人還能談笑風生的鎮定。
蕭白玉先是搖頭,又冷嘲道:「三個雜碎也能把你弄成這副模樣?」
秦紅藥頓了一下,急切的神情收了回去,她勉強站直了身子,問道:「你在生什麼氣?」
客棧中空無一人,連原本的小二和掌柜都不見蹤影,許是被史家三兄弟先殺了滅口,在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她們兩個相立而對望。蕭白玉將彎刀纏回腰間,面色不善,聲音也沉沉的:「我就在隔壁你不知道麼,為何不叫不喊。」
聽到那聲猛烈撞擊牆壁的巨響後她才知道這裡出了事,修羅教的人果真厲害,都喬裝成這樣還能認得出來。聽懂了她的意思,秦紅藥偏過頭笑了一下,眉眼彎彎:「這不是有劇毒漫在空氣中麼,我說過要護你的。」
她的笑讓蕭白玉臉色緩了一緩,能笑得出來應該就沒有大礙,再開口時語氣柔和了些:「修羅教的人已經發現了你,此地不宜久留,現在就啟程吧。」
聽那三人的意思,鬼魅魍魎四人就在附近,若不趕著離開追兵定是源源不斷,秦紅藥有些為難的皺起眉:「等兩個時辰我才能復原,現在還使不上力。」
蕭白玉輕輕嘆息,這人果然是個□□煩,也怪她平日裡太過招搖,即使穿著九華派的衣衫還能被認出來。她回房收拾了自己的包裹負在背上,瞧了眼兩手空空的秦紅藥,伸手攬住她的腰,飛身出了客棧,在空中輕巧的轉了個圈,穩穩的落在馬背上。
秦紅藥一手搭在她肩上,看著她繃緊的側臉悄悄浮出一抹薄紅,當真是白玉無瑕。不由得笑了出來,明明還是會對肢體相觸的親密不適應,還要裝出老神在在的樣子。
她一手牽著韁繩,一手又將沈垚的那匹馬也拽了出來,兩匹馬並駕齊驅,踏著厚重的夜色像洛陽城門疾馳而去。秦紅藥幾乎是被她手臂圈在其中,便仗著自己全身無力大模大樣的靠在她懷裡,背後的身體纖細柔軟,卻又挺拔秀立,隱約能嗅到恍若梅花的暗香。
她的髮絲不時的蹭在蕭白玉的脖頸處,微微的癢,卻不至於要伸手去抓的地步,仿佛是一片羽毛在輕攏慢捻,柔柔的在心底撩撥。但秦紅藥比她略高些,又不能叫她直起身來,所幸別人看不到她的臉,沒人知道那抹薄紅已蔓延至她的眼角。
總算忍耐了兩個時辰,蕭白玉立刻翻身上了另一匹馬,避之如蛇蠍。她並非是從不接觸他人的天外仙子,不管是小時候同師父在一起,還是接任掌門後與徒弟相伴,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親密,可從未有人這樣對她舉止輕佻,卻生不起厭惡之心。
她心底有些不安,又不知從何而起,只能置之不理,暗想只要遠遠的避開那個禍害就好了。秦紅藥已經可以活動自如,她拽住了韁繩,覺得馬背上忽然變的空蕩蕩,有些遺憾的嘆了口氣,早知就把時間說長一些,那身子雖纖瘦,但靠起來還是挺舒服的。
她望了望天色,已經臨近天明,修羅教的人壞了她的晚饗,現在著實飢腸轆轆。遠眺到一間坐落在道旁的農屋,她側頭道:」不如我們用了早食再走?「
蕭白玉沒有說話,卻是放緩了韁繩,馬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最後不差毫釐的停在那家農舍前。農舍的主人早已站在路邊笑臉迎接,老漢雖佝僂著背,皺紋里卻堆滿笑容,唱了個喏後說道:「兩位客官,可是要來小店裡吃些茶飯?」
第21章 鳳飛翱翔兮
騎在馬上的兩名女子皆是頭帶斗笠,白紗覆面,老漢一邊招呼一邊端詳,咋一看真是英姿颯爽的俠女,估計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認真望去,全不見江湖中的粗野氣息,一個亭亭玉立一個國色天香。
「還請老丈費心招待。」蕭白玉低柔的聲音婉轉如流水,老漢笑呵呵的迎客作揖,將兩人請進店裡來,用袖子擦淨木桌,擺出兩副碗筷,便向後廚走去:「兩位請稍坐,飯菜稍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