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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紅藥相當震驚於蕭白玉居然發燒了這個事實,以她們的功力來看別說受涼這等小事,再嚴重的病症也絕不會發生在她們身上。也許只是受了方才踹掉棉被的一點涼意便發起高燒,她身體的虛弱已超乎想像,秦紅藥不知一個人身上怎會出現如此極端的一冷一熱,她匆忙下地,外衣也來不及裹,赤著腳奔去另一間草屋。
她急如風火的一把推開房門,掛著的門栓應聲斷裂,她腳不點地的躍到床前,手剛伸到一半,從漆黑的夜色中忽然竄出一條細蛇,身子一扭就盤旋在她手臂上,扁平的蛇頭嘶嘶吐著信子,獠牙寒光一閃直衝她脖頸而去。
「回來。」床榻上的人緩緩坐起身,手一招那細蛇聽話的退了下來,重回到主人的肩頭。姜流霜揉了揉額頭,語氣冰冷而不耐:「你下次再不敲門就衝進來,我真叫紫兒廢你一條胳膊。」
「抱歉,你快跟我來,白玉發燒了!」秦紅藥根本沒工夫去爭辯若她真想躲,那蛇怎會觸到她一根毫毛,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蕭白玉怎麼承受的住那極端的冷熱折磨,拉著姜流霜就往外走,都顧不得人家衣服也沒穿好,肩頭的細蛇仍舊虎視眈眈的盯著她,隨時都能給她一口狠得。
姜流霜有些詫異,她從未在秦紅藥口中聽過抱歉這兩個字,此時又看到她只穿一件內衫,光著腳在寒風中站在嚴冬的地上,急促又不修邊幅,看來是萬分急切。一時也沒想著去反抗,任由她把自己拉到蕭白玉床邊,又匆匆點起燭燈,她不知還要準備什麼,在原地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姜流霜看她一副失了常態的模樣,又轉頭打量了一下雙眸死閉的蕭白玉,暗想難道這此人在秦紅藥心中比她自己還要重要麼,可以為了她心神俱亂。燭火一亮,光芒眨眼間淌遍了茅草屋,姜流霜眯著眼讓自己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目光在兩人身上來迴轉了一圈,最後停在秦紅藥脖頸處明顯的痕跡上。
猛然提高音量的罵聲幾乎響徹了整間草屋:「你是不是有病?啊?她都這個樣子了你還想做那些事,她病死也是你活該!」
秦紅藥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天地可鑑她真的什麼壞心思都沒動,要真是她主動地那痕跡能在她身上麼。但她又無處反駁,總不能說的確是被勾引了想霸王硬上弓的時候良心發現又停了下來吧,說不準真是因為她後來掀了蕭白玉的衣服才害她受涼的,她苦著臉連連點頭應道:「是是,我有病,我的錯,你快看看她怎麼樣了。」
秦紅藥知蕭白玉身體虛弱,但看她威風凜凜的壓在身上時力氣極大,還以為沒有大礙,甚至引導著她動作,這生病的緣由怪罪下來自己至少占了一大半。
姜流霜惡狠狠的瞥了她一眼,才坐在床邊探了探蕭白玉的額頭,一觸即縮,她身上是千年寒潭般的冷徹肌骨,額頭又火燙難捱,但她臉色卻慘白如雪,絲毫不見高燒之人應有的滿面通紅。一摸脈搏只覺內息竟停滯下來,想來是經脈各處被寒氣堵塞再不流通,若不快點化解掉她體內的寒氣,遲早會高燒加重爆體而亡。
「她之前消耗太多精元之氣,走火入魔只是暫時的反噬,但現在又受了涼,經脈徹底堵塞了。」說到這姜流霜又瞪了秦紅藥一眼,她一直按捺不說只是不想秦紅藥一直鬱鬱寡歡自責不停,沒想到她竟不加節制,這種時候還想著翻雲覆雨顛鸞倒鳳之事。
「她大半的精元之氣都傳給了你,她就算醒來也喪失全部功力,我瞧見你的時候你體內的血幾乎都流幹了,若不是她的精元撐著你,你早就可以入土為安含笑九泉了。」姜流霜乾脆的站起身,拍拍手往外走道:「救不了,等收屍吧。」
秦紅藥怔在原地,她不是沒發現自己醒來後內息好像更為雄厚了一些,還當是受傷後姜流霜使了什麼招數打通了她的經脈,或是餵她吃了什麼大補的藥物,從沒想過蕭白玉為了保她竟消耗自己的精元之氣。這精元之氣俱是幾十年功力才能融成的丹田之氣,每流失一分功力都會下降一分,直到丹田乾涸力竭而死。
原來蕭白玉已是這麼愛著她,被她欺騙被她所害的眾叛親離後,依然深愛著她,不惜以性命相護。寒氣自腳底竄入胸口,秦紅藥扶著木桌彎下腰,咳的像是要嘔出血一般,咳嗽聲拽住了姜流霜離去的步伐,她意味不明的瞧著秦紅藥彎下的背影,直到看見她身前的地面被一滴水打濕,緊接著又是更多的水珠滴落,水漬滲入大地中,轉瞬就結了薄薄一層白霜。
「救不了……真的麼?」秦紅藥沒有抬頭,沙啞的嗓音擠出幾個字,她在屋內的沉默中明白了事實,忽的走到床邊把蕭白玉扶起來,自己坐在她身後,雙掌功力一運,內息已源源不斷的湧入掌心。姜流霜看出了她的意圖,衝上去一把拉下她的胳膊,怒道:「你做什麼,我不是說過她經脈承受不住任何外力麼,你運功給她疏通經脈只會撐破她的身體,你也逃不過她內息的反噬。」
她雖脾氣古怪,但對手中的人命看的還是極重,要麼不治,要麼就要治好。並非是一時賭氣才說救不了,而是蕭白玉身體脆弱到讓她無能為力,別說以毒攻毒,哪怕是金針刺下很有可能都要了她的命。秦紅藥轉過頭,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卻是緩緩一笑,那笑意帶著破碎的悽美,走投無路而孤注一擲。
蕭白玉被她撐著垂頭歪坐,渾身不斷發抖,雙眉緊蹙,似是在承受極大的苦痛。秦紅藥臉色蒼白的低頭看著她,雙眸眷顧而不舍道:「她若是承受不住死了,也是好的,至少不用這般痛苦。若是她撐得下去,耗盡我的精元之氣也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