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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管是哥哥還是她自己,都太低估他們真正的對手——把控中原朝政數十年的謙王。
可即使再怎麼心神巨震,秦紅藥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和所處的位置,她不能亂,她還統領著數萬金軍。倘若此次鄴城不破,士氣大落不說,她也再沒有臉面和資格統帥全軍,坐穩帝位了。
秦紅藥一震劍身,黃巢劍鳴聲陣陣,她冷笑道:「既然你們所謂的圈套無一成功,此次又能如何?你們四人不過也是將死的廢物罷了。」
鬼魅魍魎四人眼中的神色一模一樣,甚至連語氣都分毫不差,齊聲說來就像只有一個人站在面前:「我們遲遲不動你,只因你身旁還有個夜決沉,他確是個奇人,武功那般深不可測,他的天魔解體大法無人能抗衡,連主上都覺得一籌莫展。」
他們四人瞧著秦紅藥,好像是能從她毫無表情的面上摸到她心中的滔天怒火和恐懼的膽戰心驚,篤定道:「天魔解體大法乃金國不傳之秘,只能太子習得。而你,定是還不會這一招罷,否則打個鄴城怎會如此艱難。」
半空中風勢突然猛烈起來,漫地黃沙卷在風中猶如尖銳刀鋒,鬼魅魍魎四人的衣料幾乎立即就有了破口。秦紅藥周身都被風沙籠罩,已經看不清她面目,可那狠厲的聲音依舊聽得一清二楚:「即使哥哥不在,我一人也足以帶大金國所向披靡,而這裡,就是你們的葬身之所。」
四人對視一眼,他們已同秦紅藥相處太長時間,深知她的強處也正是她的弱點。魅法王故技重施,他漆黑的袖子一揮,斷腸草毒濃成了一道霧,登時劈開風沙,眼瞧著就要籠罩在金軍大陣上。
秦紅藥一聞就知道,他們又想用那招以毒攻毒,當年在洛陽的客棧里她就吃過虧。他們用的招數還是一成不變,可她卻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年的武功,現下在她十成的萬毒冰火攻面前,他的看家本領都成了不入流的伎倆。
秦紅藥強壓許久的怒火終於隨著內力一起狂涌而出,她功力全開,周遭風沙飛捲地更是狂亂,將那道試圖擴散的毒霧牢牢的卷在風沙中。
鬼魅魍魎四人來不及訝異,就被自己放出的毒颳了個透頂,可他們四人也遠非等閒之輩,雙腳一踏便從毒霧中騰身而起。四人右手一翻,各自拿出自己的看家兵刃,鬼法王手帶拳套,拳套上精鐵的倒刺根根直立,在空中一揮便攜帶萬鈞之勢,另外三人也各持槍劍,喊聲如雷,剎那就奔近身來。
面對他們四人,秦紅藥甚至都不想髒了自己的黃巢劍,她反手插劍回鞘,身子一斜,先是避過了那威風凜凜的一拳,跟著雙腕翻轉,一手抓住了一人的槍頭,一手夾住了刺來的利劍。分明都不是普通兵刃,可在秦紅藥幾根纖細的指頭下,都似是被鉛澆築在了那裡,絲毫都動彈不得。
秦紅藥振臂回奪,哪怕那兩人內功深厚,也決計扛不住她的十成功力,登時手臂一酸,兵器脫手而出。她也懶得調轉兵器,雙臂就勢送出,噹噹兩聲悶響,劍柄槍柄重重撞在兩人胸口,縱使都有不俗的內力護體,兩人依舊被她強悍的內力震得口吐鮮血。
四人一驚之下急撤回身,都陰晴不定的覷著秦紅藥,想不通她的武功為何同之前展露過的有了天差地別。四人不知,她陪蕭白玉走長白山時,萬毒冰火功就已經大成,甚至還陰錯陽差的習得了移天換日訣,正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金國不傳之秘!
秦紅藥又怎會給他們退路,她飛身而上,雷霆般的掌勢又起。
卻聽鬼法王大聲喝道:「休得放肆,金國虎符都已落入我等之手,金國太宗失了虎符,還有何面目領軍,還不快束手就擒!」
他這一聲刻意混入了內力,蜂擁在城牆下的金軍士兵都聽得一清二楚,全軍登時一片譁然。軍隊失了統率全軍的虎符猶如陣前大帥被人一刀斬首,一時間人心渙散,都不肯再冒著箭雨衝上城了。
秦紅藥掌勢一頓,下意識的回頭望向金軍大營,她將一半的虎符賜予都元帥領軍,另一半正藏與大營之中。
而蕭白玉還正獨自處於大營之中!
觸目所及皆是一望無際的曠野,天的那邊陽光泛著金色,格外的刺眼。秦紅藥一眨眼,再出手時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五指精準的叩在鬼法王的脖上,她看著那十年前的就相熟的面龐,手指毫不留情的一錯,骨骼碎裂的聲音異常清脆。
秦紅藥提著他的屍身向下一甩,正落於金兵陣中,她喉頭乾澀,又不得不裝成鎮定的模樣道:「賊人胡言亂語,孤已將他立斬於陣前,全軍聽令,繼續攻城!」
剩餘的魅魍魎三人驚怒地立於半空中,誰也沒看清自家兄弟是如何忽然斃命,只知秦紅藥早已不能和他們印象中的同日而語。只是他們接了命令,必要將金軍再拖住片刻,縱使性命不保,也定要開口擾亂她心。
「秦紅藥,你當真不管金軍大營了麼!主上派去的人可是當今國師,武功早在我等之上,你後方怕不是早就片甲不留,更何況,你莫忘了你藏在營里的……」
他們確實是在秦紅藥身邊久了,深知什麼才是她的軟肋,秦紅藥一言不發,身影如同鬼魅,她指上不染鮮血,那三人連最後一口氣還尚未吐出,就猛地一齊墜下,摔在血泥漫地的曠野中,都成了死物。
秦紅藥殺掉三人後卻許久沒有動作,她怔在空中半晌,又想回頭看看遠在後方的金兵大營,頭剛轉了一點,就被她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