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短短一天就來了兩撥追兵,出手暗算的花樣還層出不窮,兩人隨即也不再路上停留,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回了九華山。在山腳下蕭白玉勒停了快馬,剛想說什麼就被秦紅藥接了過去:「我懂,你先上山吧,我會避開其他人去找你。」
蕭白玉點了點頭,雙腿一夾馬肚子,馬蹄揚起飛盪的沉沙,一路越過山門盤旋直上。弟子們分列兩側迎接掌門人回山,前面還立了個她意想不到的身影,雲遊四海幾年的師兄竟突然回來了。
「掌門師妹,這一路辛苦你了。」青年男子身著長袍,玉樹臨風,他彎腰行了一禮,神態溫文爾雅。
蕭白玉浮出笑意,神態放鬆了些:「陸師兄不必多禮,我還擔心這些日子一直在外奔波,九華派群山無主,現下陸師兄回來我也可安心了。」
陸坦之臉色黯淡了幾分,語氣沉痛:「我也是聽聞師父下葬的消息,便急匆匆的趕了回來,我還道師父她老人家四海逍遙去了,卻不想……」他瞧見蕭白玉眼中也閃過些許痛楚,便自己轉了話頭:「掌門師妹是否尋到了閻泣刀?若閻泣刀在手,掌門師妹定可去一爭武林盟主之位。」
聽他提起閻泣刀,蕭白玉正色道:「我的確得到了些許線索,要仔細查看師父留下的手書才能知道準確下落,這幾日還請陸師兄代我主持九華派。」
陸坦之抱拳領了命,蕭白玉回了掌門臥房,合上門後輕輕舒了口氣,這近一月的連夜奔波風塵僕僕,回到這裡才有了落葉歸根的安定感。她給自己泡了一壺茶,望了望窗外,那人應是用輕功自後山攀越而上,照理該比自己快才是。
莫非是在山上被人阻了去路,這麼一想端茶的手斜了少許,熱氣騰騰的清茶灑了幾滴,濺在她手上。瞬間的灼燙過去就是水分蒸騰後的緊縮感,她站起身往門口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在九華山上應不會有危險,四處都是守山弟子,若真打起來了定會有人通報。這般想著的時候,窗扇微微一動,一抹身影極快的鑽了進來,便聽到這些日子來已熟悉至極的聲音:「連茶都給我倒好了,蕭掌門的迎客之道我很喜歡。」
於是那杯剛泡好自己還碰都沒碰的上好清茶進了另一人嘴裡,那人牛飲一杯後還頗有些不滿意的評價道:「這茶不夠醇香,下回我帶些君山銀針給你品品。」
「看不起九華山的茶就請把我的茶杯放下。」蕭白玉坐回桌旁,摸了另一隻茶杯倒了一杯茶,順手將茶壺放的遠遠的。
秦紅藥看著她較真的模樣有些想笑,就算她看得起這杯茶還是不夠醇香,不過她也懶得爭口舌之快,隨口道:「那個是你師兄麼,也算是武林中比較出挑的相貌了,你們九華山還真是人傑地靈。」
冷不防從她口中聽到對別人的讚揚,即使是自己師兄也讓人高興不起來,蕭白玉皺起眉,放下茶杯問道:「我師兄合你心意?」
「我對比我小的男人沒興趣。」秦紅藥掃了一眼她凝重的臉色,忽然意識到什麼,笑道:「你想哪去了,你不是嫌我看不起九華山,我這不變著法子誇你麼。」
看她的樣子好像真的十分不願發生這種事,這倒是有些奇怪了,難道是無意間發現了她的心之所屬。何時見過她同感情扯上過關係,旁人遠遠的看她,都只覺得仿佛蓮花般只可遠觀。秦紅藥湊近了些,玩味道:「怎麼,你對你師兄有意思啊,怕我搶走他?」
蕭白玉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磕,心裡莫名有些煩躁,剪水雙眸凌厲的瞪了她一眼,秀眉蹙成死結:「休要胡說。」
她看著秦紅藥興致勃勃的模樣愈發憋悶,方才還覺得令人安心的臥房此刻身在其中卻有些坐立不得,她拂袖站起身:「我去師父的書房,你莫要讓別人瞧見了。」
她不待那人回應,就匆匆轉身離去,書室的大門在她身後緊緊閉合,她後背貼著冰涼的漆木門板,想讓胸口翻滾沸騰的心緒也一起冷淡下來。先不提秦紅藥是不是又是在隨口說胡話,就算認真的,好像也合乎情理。
陸師兄與她一樣是被師父收養,年過而立還未娶妻,若秦紅藥就此棄暗投明,他們在一起也未嘗不可。可不知為何就對這件事心生反感,思來想去唯一的理由怕是她現在終究還是惡名昭著,或許等以後武林認可了她,自己也便能接受了吧。
她不知不覺嘆了口氣,坐到師父的桌案前,在過去的十年中她經常到這裡來擦拭桌子,等著師父某一天突然歸來。這幾月連日奔波,下面的弟子也不敢隨意進來,桌案上已積了薄薄的一層灰。
她取來清水將房間打掃乾淨,拾起最上面的一本簿冊翻開來看,這是師父最後一本手記,翻過幾頁便看到「玉兒近年來進步很快,刀法已像了我八成模樣,坦之略有不及,看來這九華派掌門之位還是要傳給玉兒了。」
蕭白玉皺了皺眉,難道師父早就打算傳位與自己,但又何至於不聲不響的突然的消失。她繼續後翻,略過幾日平淡的記述後,又寫道「王爺今日又來念叨,說他那邊瞞不下去了,讓我趕緊帶著阿兮去雲遊四海逍遙快活,他也能找個王妃因病去世的理由再娶。
我問他阿兮什麼時候攔著你再娶了,不是小妾都為你尋了幾個好模樣的麼,他躊躇半天才直言是遇到了心愛之人,想給那人個正經名分,我嘲笑了他好一陣子。可是等他走後我再想,又覺得悵然若失,我不僅不能給阿兮個正經名分,還要讓她待我託付好九華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