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頁
一個少俠人影自林中鑽出,竟是蕭白玉那徒弟周城,他是認得秦紅藥的,卻不叫不喊,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四周,才向兩人招了招手,聲音輕不可聞:「跟我來,我知道師父被囚在何處,師弟師妹也一直在等你。」
秦紅藥同沈繪對視一眼,沈繪沒有動彈,只搖了搖頭示意不應前去,她心思一向周全,懷疑這可能是九華派使下的陷阱。秦紅藥知她意思,但眼前空蕩的山路也是陷阱,既然終究要踩一個陷阱,便跟他走一遭又有何懼,最差還不都是殺出條血路闖上去。
「你在這裡等我。」秦紅藥還是留了個心眼,即使真中了什麼無法脫身的陷阱,也有人在外面接應她。見沈繪點了頭,她便跟著周城一同鑽進森林,拐了幾個彎瞧見一處燈火昏暗的農舍,周城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秦紅藥手中長劍始終沒有收起,她一踏進農舍,周城,吳均,沈垚三人都齊齊站在她面前,兩個七尺男兒臉色醬紅,眼神閃爍,似是羞於開口。沈垚看了看兩位師兄的臉色,又偷偷瞥了一眼秦紅藥冷峻的神情,帶著怯意問道:「師父即便同你一道,應也未曾做過什麼壞事對吧?」
幾個小娃娃心裡在想什麼她一看便知,她冷笑一聲,譏諷道:「我同你師父認識多久,你們又同她相識多久,她如何為人你們還要來問我嗎?」
這話扎進心窩,沈垚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周城同吳均也隨著跪下,滿面慚怒交加,既羞愧於未曾鼎立同師父站在一起,又惱怒於陸坦之竟是如此卑劣小人,不僅在眾人面前落井下石,還暗暗策劃著名更為驚人的陰謀。他們的確不曾懷疑過自己師父會做出滅掉滿門滿派之事,但當時武林盟主金鐵衣言之鑿鑿,他們只想讓師父先應付過去這一波的來勢洶洶,日後抓到真正兇手再光明正大的為師父平反也不遲。
可誰料師父就這麼一去不回頭,他們也湊齊了所有家當請人去尋,但都一無所獲,只時不時聽聞師父在某處又殺了多少追兵,但當他們趕去那處時又是空空如也。沈垚強壓哽咽道:「拜託你,把師父救出來,四日前我見到有一個衣著顯貴的人在同陸師伯交談,說師父現在武功盡失……還問陸師伯九華派歸順王爺一事辦的怎麼樣了,我沒聽清他們說師父在何處,但覺得不妙,便同師兄說了一直守在山下。」
四日前……那是她們進成都的第二日,朝廷的人手果然不可小覷,都不知何時被他們發現了蕭白玉的身份,甚至連武功盡失這種事都能知曉。對於她說的第二件事秦紅藥倒是不意外,陸坦之寄出的信上也同樣提到這一點,還說正逐步把蕭白玉手下弟子換成自己籠絡來的人馬,估摸再遲幾月九華派就當真不是原來的九華派了。
「陸坦之把你師父帶去何處了?」秦紅藥最關心的還是這一點,沈垚知無不答道:「我瞧見他把師父帶去後山,派中有傳聞後山是祖師婆婆閉關之地,有一處山洞名為百歲洞,但我們誰也不曾見過那處,師兄試著攀岩而上都失敗了。」
秦紅藥立即轉身欲走,周城的聲音自背後趕上她,囁嚅一陣後堅定無比道:「若你能見著師父,請讓師父知曉,九華派弟子還是只相信師父一人,也只認師父一個掌門,不論師父何時回山,弟子們都將跪地恭迎。」
最後四個字擲地有聲,吳均也是用力點了點頭,三人眼眶俱是通紅。秦紅藥回頭瞥了他們三人一眼,嘴角微不可見的勾了勾,一言不發的飛身離去。
之後便是一次次嘗試攀岩,在那極難尋覓蹤影的坑洞處落腳,一時不慎只得強硬用功力融化石壁,勉強嵌進去幾根手指,掌上便因此留下許多劃痕。最後沈繪突發奇想,既然從下而上如此困難,何不試試由上至下,不過這一部分便被秦紅藥幾句話帶過了,其中艱難險阻也隻字不提。
她不說蕭白玉又怎會不知,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細細摩挲著她的掌心,只希望能儘量給與她溫柔的撫慰。秦紅藥似是想到什麼,一手從懷中掏出她收起的信件,正是陸坦之寄予洛王爺那封,示意身邊人打開看看。
蕭白玉想鬆開交握的手去拆信,奈何秦紅藥緊了緊相握的力道,好似孩童耍起性子,擺明不讓她抽手,她縱容的笑笑,由著她們手指交叉握緊,單手有些困難的拆開信封。她拖著秦紅藥走了幾步,湊到洞口光亮處,展信細看。
只是越看臉上笑意越淡,最後眉間深皺,用力拍下信件清喝道:「他真是膽大包天,竟敢讓九華派去當什麼王爺的手下!」
秦紅藥另一隻手揉上她的眉頭,一點點把她緊蹙的細眉揉展,雙眸明媚的好似夜空中唯一的明月,笑得勝券在握:「急什麼,有你我在,不管是陸坦之還是李坦之,一個都逃不了。」
蕭白玉就喜歡看她這副自信滿滿的模樣,隨著她牽了牽唇,又沉下聲道:「我懷疑陸坦之同我師父的死也有干係,不知是去告密還是怎樣,總之定是背叛了師父。」
秦紅藥聞言偏了偏頭,仔細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便隨口道:「難怪他同朝廷中人相識,原來是十年前向朝廷告了密,才害的你師父被人追殺。」
「朝廷?師父是被朝廷之人所殺?」蕭白玉連著反問兩句,她再怎麼思考也從未想過師父的死竟同朝廷有干係,師父當年助朝廷大破遼軍,立下了赫赫戰功,之後便立即遠離京城朝堂,安安心心的居住在九華山上,又怎麼會被朝廷中人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