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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白玉蹙起眉,直接傾身靠了過去,雙手一展毯子嚴嚴實實的圍住了兩人,她身上寒氣當真很重,臉頰碰到她肩頭的衣衫都是微微一抖。秦紅藥往後一縮,脊背卻頂在了轎壁上,沒有再躲閃的空隙,被她結結實實的抱了個滿懷。
「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挺任性的。」秦紅藥有幾分無奈,還是運起內力流轉過身體,將體內的寒意逼出,皮膚逐漸有了溫度,也不再會冰到身旁的人。蕭白玉的身體可是受不了一點涼意,之前被夜風輕輕一吹就病重到那種地步,再不敢拿她身體開玩笑。
也不知道蕭白玉是不是看準了這一點,說不聽的時候乾脆不說,反正總有各種辦法讓秦紅藥聽話。蕭白玉仔細給兩人圍好毯子,再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龐,回暖的溫度觸摸起來相當舒適,才滿意的在她肩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重合起眼:「你現在發現也不晚。」
真是敗給她了,秦紅藥假裝苦笑一下,又轉成了心情極好的笑顏,確認自己身體完全暖了過來,才回抱住蕭白玉的身體,將她腰部往上託了托,讓她完全靠在自己懷裡,偏頭看了一眼她翹起的嘴角,打趣道:「比起轎廂是不是靠在我身上比較舒服?」
聽到她這種得意的語氣就想打擊她,蕭白玉眼也不抬幽幽道:「你為什麼要和木頭去比,木頭擱在水裡還能浮起來,你能嗎?」
顯然是不能的,旱鴨子這等事居然也能被她拿來嘲諷,秦紅藥暗暗咬牙,發誓自己一定要學會游水,只是冬日裡下水就算沒病腦子也得凍出病來,她堵了一口氣道:「那來年夏天你教我游水,再教不會就是你的責任了。」
只是這話一出口秦紅藥就知道不妙,她們明明說好這段時間不談過去不講以後,只享受現在普通而平凡的生活,來年夏天時她們兩人有沒有命活著還不知道,何談其它。果然懷中之人也是一僵,半晌都沒有回應,秦紅藥斂去笑意,伸手在她背上輕拍了幾下,無言的安慰著她。
感覺她僵住的身子又漸漸放鬆下來,秦紅藥才默嘆一口氣,兩人便相擁的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再沒有言語。這樣的親密幸福都是偷來的,能有一刻便是一刻,又怎能再去奢求更多,能在暗潮湧動的血腥江湖中偷到這片刻的喘息,已是萬幸。
夜幕中已經能隱隱約約看到醫廬的影子,姜流霜欲要放緩韁繩,又忍不住緊了幾分,催促著駿馬再快些。可駿馬再走幾步,卻忽然被人勒住了身子,急停下來,她皺緊眉頭,似是眼前這一幕不可置信,她看了半晌,猛地跳下馬車,身子躍到醫廬前,緊盯著木門上橫豎貼著的封條。
轎廂中的兩人也下了馬車,蕭白玉被秦紅藥里一層外一層裹了個嚴實,相比較起來兩人簡直不是身處同一個季節。蕭白玉目力弱了許多,在夜色中看不清醫廬的模樣,但也察覺出醫廬似是破敗了許多,大門緊閉,屋旁的花園也是雜草叢生,幾乎遮蓋了生長的藥草,門庭冷落不見一人,四周冷清而髒亂。
秦紅藥心裡一沉,她看的清楚,木門被釘死,封上了官府的木條,儼然一副被抄了家的樣子。她走近仔細瞧了瞧封條上寫的日子,是三日前發生的事,忽然間釘死的木門被人一掌拍開,姜流霜身影一閃鑽進漆黑一片的醫廬內,滿地都是瓦罐瓷器的碎片,幾乎所有的瓶瓶罐罐都被人打碎,屏風也被撕破推到在地,所有的櫥櫃抽屜都被人翻開,滿屋瘡痍。
片刻後姜流霜才走出來,一張俏臉沉的仿佛能滴水,她心裡急切萬分,握緊的雙手都因用力過度微微顫抖,她聲音冷過冬日裡吹來的風:「黃寒玉不見了,這是我們姜家傳家之寶,從不會挪動,他們一定是出了大事。」
這種事一看便知,還用得著打破封條麼,不過秦紅藥也不願再去刺激她,看見這一幕想來也是亂了她的思緒。現在要緊的是應先找周邊的百姓問個清楚,他們姜家這麼大的名聲出了事定是人盡皆知,只是還沒等她開口,靜謐的夜色忽然喧鬧起來,不遠處火把陡然豎起,摻雜著刀劍碰撞的鏗鏘聲,十幾人向這邊湧來,團團包圍住她們三人。
來人俱是身穿官兵服,隨從各自手持火把,鐐銬,枷鎖,沉重的鐵器與硬木相撞,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領頭之人似捕頭模樣,一手撐胯一手握上腰刀,方方正正的面容卻偏生小鼻小眼,面上騰起得志的意滿之色,還未看清楚被包圍人的模樣,就迫不及待的大吼道:「姜家果然還有同夥!大膽逆賊竟敢自投羅網,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秦紅藥上前一步擋住了蕭白玉,也擋住了姜流霜微微抬起的右手,示意她先莫要衝動,又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面前這夥人,見他們走動時腳下沉重,氣息也不勻稱,便知不過是群莽夫,不足為懼,遂刻意柔下聲音道:「這位官爺,我家妹子病重,特來求醫仙診治,實在不知什麼同夥逆賊的,這……究竟怎麼回事?」
她眉頭微蹙,露出些許慌張之色,當真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火把照亮四周,官兵們看到被包圍的不過是三個貌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紛紛對望一眼,粗野的放聲大笑起來,其中一人大聲嘲笑道:「哈哈哈,什麼醫仙,不過是個毒死當今太子的逆賊罷了,你還敢來請他診治,我瞧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可惜了這麼漂亮的人兒,不如先給大爺們來點樂子再去找死吧!」如此荒誕不經的話一出,眾人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捕頭也是咳嗽幾聲,勉強板起臉色訓斥道:「你們就算不是姜家同夥,也犯了私自撕毀官府封條的大罪,我們爺們在這裡守了三日,總是要有點收穫,先把她們押回成都監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