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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周城驚喜的一喊,四周的弟子俱被引了過來,幾十人熙熙攘攘的跪了一地,面龐上各帶喜色。
蕭白玉抬手讓他們起來,心下稍稍放鬆,問道:「為師去了幾日,你們在這荒島上可曾遇到毒蜂?」
周城面帶愧色,抱拳下跪道:「師父已失蹤了三日,我們三人在岸邊久待師父不歸,便想進森林去尋,不料迎面遇到了毒蜂群。我們匆忙逃到船上,發現那毒蜂懼水不敢靠近,才回去帶了第三分堂的弟子再進森林,都怪弟子學藝不精連累師父。」
第三分堂堂主原松也在其中,他雙膝跪地,低頭道:「弟子竟不知那魔教妖女也在島上,累掌門幾日受苦,是弟子失職,請掌門責罰。」
見他們幾人責來怪去的,她情緒也漸漸明亮起來,並非是所謂的正道俠義,也無關什麼是非分明。不管是周城當日拼著性命不保也要高呼出危險,還是她自己為了保護弟子引毒蜂深入森林,只是源於師門情深相互照拂,這便是她身為掌門所守護堅持之事。
「都起來吧,這幾日只是被困於山洞中,並未受苦。」蕭白玉語氣一沉,正色道:「我尋到了師父屍骨,回山,請師父入土為安。」
一艘艘小船飄離了荒島,九華山上下居喪守孝三月,三月間眾弟子言而不語對而不答,山上不動爐火,只是吃些蔬菜瓜果。蕭白玉讓弟子將山洞中的另一具屍骨帶回,也在山上尋了個好地方葬下。
不過幾日九華派開山祖師仙逝的消息就傳遍江湖,來往九華山的各門各派絡繹不絕,卻都被守山弟子以「掌門人正在服喪,恕不見客」的理由推拒門外。
不料這日來的一群人卻是滿臉怒容,一眾大約三四十人,一聽這話更是暴跳如雷,為首的壯漢黝黑魁梧,聲如洪鐘:「敢做還不敢認了?躲躲藏藏算什麼名門大派,快叫你們掌門出來見我!」
守山弟子緊皺眉頭,卻依然有禮道:「掌門人已一月未出山,的確不便見客……」
話音未落,只見突的一劍當面刺來,忙側頭避過,那行人已各自拔劍在手,俱是怒目圓瞪。守山弟子也怒哼一聲,其他五六人也圍了上來,手按在腰間長刀上。若不是顧忌正值本派祖師喪事,怕是一早便要教訓這群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
「年老弟,莫要動怒,免得人家說你點蒼派不懂禮數。」旁側插進一個聲音,又來了一行人。只見一個乾瘦矮小的男子微微駝背,長須垂胸,他緩緩扶了把鬍子,原來是長青門門主謝三揚。
謝三揚拱拱手,神情和善:「小兄弟不要見怪,年老弟也只是心急獨子之傷,事關重大,還請小兄弟喚你掌門出來一見。」
彬彬有禮的言辭讓守山弟子面色稍緩,但想起掌門之令還是沒有應下,年墨冷冷道:「謝老哥倒是有禮了,可別人卻不放在眼裡。你們九華派將我兒害成這樣,我今天硬闖也要闖上你們九華山!」
謝三揚面容沉痛,搖頭道:「前幾日本是年侄兒的誕辰,收到了你們九華派寄出的生宴賀貼,誰料打開一碰竟中了劇毒,頓時便奄奄一息,年老弟又怎能不氣。」
守山弟子一聽,事關重大他也不好定奪,便同意將一眾人引上山,轉頭叫另一人先行上山通知掌門人。待到他們登上山頂時,已瞧見蕭白玉立在場上,一身素白長裙,身姿窈窕挺拔,百位九華派弟子站於身側,一眼望去只覺儀態鼎盛,不敢妄言。
九華派掌門聲名在外,可當真見過的卻少之又少,年墨乍見如此清麗絕俗的女子,仿佛凝聚了明月之鐘靈,九華之毓秀,飄逸淡雅又氣度襲人,方才的氣勢不自覺便弱了幾分。
但轉瞬又想起九華派所做卑劣之事,便挺胸收腹,下意識端正了身體,大聲道:「我為我兒來向蕭掌門討個公道,九華派為何要下如此狠手毒害我兒!」
話音剛落,他身後數十人左右分開,兩人抬著竹架走出,躺在竹架上的男子出氣多進氣少,左臂竟是血肉模糊,好似整條胳膊被人硬生生拽下,著實恐怖。年墨恨恨道:「我兒甫一打開你們送來的賀貼,皮肉竟開始剝落,就……就好像被生生剝皮拆骨,血肉俱被融化,我點蒼派到底如何與你結仇?」
饒是年墨這般漢子,說起當時場面仍是心有餘悸,足見那一幕何等殘忍。九華派眾人聽得義憤填膺,回嘴道:「這等下做事怎會是我九華派所為,莫要血口噴人平白污衊。」
這劇毒蕭白玉自然聽得耳熟,尚不曾忘記在山洞中那毒功是怎樣溶掉岩石山壁,血肉之軀又怎在話下。她欲要說出,可想到普天之下也只有她一人見過那一幕,這時講出非但無人信服,還有推託嫁禍之嫌。
心思幾轉後,她朗聲道:「這一月間九華派上下守孝服喪,嚴禁歡愉慶典,又怎會寄出生宴賀貼,想必是他人嫁禍在九華派頭上。」
她這幾句話聲音清澈明朗,這般鄭重說來擲地有聲,年墨稍有猶豫,謝三揚卻接話道:「賀貼上明明署了九華派弟子之名,還刻有貴派印章,又作何解?」
年墨連聲道:「不錯不錯,賀貼署名九華派弟子申曉,可是你派中人?」
立於身側的大弟子周城面色一變,附耳說道:「師父,申曉確是我派弟子,但兩月前因屢違派規,受了懲罰後已被逐出九華山。」
蕭白玉臉色一沉,目光如霜,面容已浮出片片寒冰之意。年墨忽地噤聲,只覺威壓鋪天蓋地般襲來,他竟是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