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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白玉洗淨兩件外衫後虛虛的以枯枝架在火堆旁,才走到潭邊瞧了瞧秦紅藥努力的成果,卻見她滿身濕淋淋的狼狽模樣,連鬢髮都濡濕的貼在臉側,雙眸都帶上了殺氣,狠狠的瞪著潭面,似乎不是在捕魚,而是在手刃仇敵。
水潭被這般凶神惡煞的瞪著鬼都不敢再游上來,蕭白玉看不下去,從她手中抽出魚叉,平心靜氣的等在潭邊,待水面靜止半晌後才聽得游魚浮動,瞧見魚身在深水中起伏,魚叉向前挪了一寸才直刺下去。她一出手秦紅藥便能看出她魚叉並未對準魚身,還以為她也要落空,但出乎意料得,木尖直中大魚腹部,一收一挑,大魚已被她甩上岸來。
秦紅藥有些摸不著頭腦得望望波瀾起伏的水潭,又瞧了一眼在地上垂死掙扎甩尾的大魚,就算她受了內傷也不至於都失了目力,怎麼會連一尾遊動的魚都看不清楚。蕭白玉見她一臉懷疑的神色不禁露出淡笑,將魚叉遞迴給她,扶著她的臂肘手把手的教她道:「你看,魚叉進水會有一個彎折,就好像從中折斷了一般,所以要往前些,比如這樣……」
她氣息微微的吐在耳邊,吹拂的耳根都有些軟,手幾乎是下意識的跟著她的指引向前移,目光早就偏了幾寸,落在蕭白玉認真悉心的表情上。秦紅藥忽的想起她手下的弟子們,是否也是被她用這種神情姿勢教導,輕柔的話語就在耳畔,才會專心致志的刻苦練功,使九華派成為當今江湖門派的三首之一。
她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你指教弟子時也是如此麼?」
蕭白玉目光一晃,才發現秦紅藥根本沒在看著水潭,倒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但眼看又是一條大魚浮出,她暫且不語,手腕用力一按,帶著秦紅藥手中的魚叉猛刺下去,再甩上一尾魚來。見兩條大魚已足夠她們二人的飯量,她才收回手道:「怎麼可能。」
不管是如繁星般明耀的目光,還是帶著笑意的輕言慢語,都是只屬於秦紅藥一人的。
秦紅藥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勾起的笑明顯有了攝魂奪魄的嫵媚意味,一瞧便知她心中所想絕非什麼好事,好在她並未再說出什麼驚人之語,自顧自的以尖枝刮去魚鱗,剖開魚肚,洗淨魚腸,將兩尾魚一併烤在火架上。
不多時脂香四溢,看著雪白的魚肚泛起熏黃,知曉是熟了,兩人一人一尾拿起進食,只覺魚肉入口即化,滑嫩鮮美。在這渺無人蹤的雪谷中竟能吃到如此美食,尤其在經歷如此漫長而艱難的一天後,就連不喜肉食的蕭白玉都將一尾魚吃的乾乾淨淨,幾乎能稱得上是生平都未嘗過的美味。
兩人又將冰雪融了當清水飲下,秦紅藥吃飽喝足後懶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腰身,篝火早已將周圍雪地融開一片,是以如此躺坐在地上都不見冷意。蕭白玉卻有些受不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之前仔細清洗過手臉,但坐在火堆旁後發間的冰渣消融,濃郁的腥味又散了出來,她坐在水潭邊脫去鞋襪,先以腳尖試了試水溫。
日頭逐漸西斜,潭水不像午時前那般溫暖,但也算不上冷,雙腿都沒進水中後感覺到細軟的潭水如同一匹精緻的綢緞,洗去血污又柔柔的裹貼著肌膚,蕭白玉長長的舒了口氣,撩起水來清洗著雙腿。魚群似是也到了歸家之時,都深深潛入了潭底,再不聞遊動之聲。
但這樣還覺不夠,她想脫去內襯將全身都清洗一遍,尤其是被血污染髒的黑髮急需洗淨,只是……
「白玉想沐浴麼,那還在等什麼呢……」忽然一雙手臂環在腰間,背上被輕輕一推,蕭白玉沒有防備,被身後之人帶著撲進了水潭中。潭水一下沒至了胸口處,濕透了整件內衫,腳尖抵住了潭邊的泥地,髮髻也被人打亂,長長的青色鋪展在水面上,如同一叢優美的水藻。
水花四處潑濺,驀然落進潭水中的涼意還是讓蕭白玉顫抖了一下,只是箍在腰間的手臂似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氣,緊緊貼在背後的身體格外炙熱。她抹去臉上的水珠,艱難的在箍緊的懷抱中轉過身,不出所料的看見秦紅藥也是被澆了一頭一臉,卻不敢鬆開懷中之人去抹水,眼睛都不大能睜得開。
蕭白玉對她的魯莽無奈又好笑,伸手替她擦去眼睫上的水珠,點了點她的肩膀道:「你怎麼也下來了,不怕水了?」
「怕啊,所以你要抱緊我。」秦紅藥睜著眼說瞎話,連口吻卻是一副天經地義的樣子,明明她腳下也踩住了潭邊的泥地,發現這水潭似是個斜坡,不往深處走去潭水只能沒至胸口,卻還是憑著藉口貼在蕭白玉身上,讓兩人之間沒有絲毫縫隙。
水面經歷了巨震後又慢慢平息下來,兩人身體擠壓輕碰,波紋一圈圈輕巧的盪開,柔和的不可思議。但再再怎麼輕緩流動的潭水都比不過秦紅藥身體的柔軟,蕭白玉輕輕眨眼,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龐,眸中只剩她如火的紅唇,如雪的肌膚,以及如深海般遠邃的雙瞳,裡面似是隱藏著只露一角的火山,炙熱滾燙的岩漿隨時都有可能噴薄而出。
秦紅藥環抱住她的手揉著她的腰身,揉的她心都火燙起來,秦紅藥的容顏近在眼前,如同飛蛾追尋一生的火焰。
秦紅藥見蕭白玉望著她,又是用之前那恍惚迷神的目光,全心全意注視著她的眼神中只有她一人的倒影,周遭的潭水,冰山,篝火都已消失在這雙眸中。她笑容更深,雙手捧住了面前的臉龐,指腹輕輕碾壓著蕭白玉薄紅的唇瓣,指尖不知不覺間陷入雙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