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頁
許榮上前一步扶著常將軍站起來,常將軍卻掙開他的攙扶,搖搖晃晃也要自己立著,大笑道:「長公主不必掛心,金兵應是又來打軍威戰了,自從上次金兵被我們一百個弟兄大破三千人後,不敢正面交鋒,便像個烏龜孬種一樣只敢用這些損招,不足為懼。來人,拿我盔甲兵器來!」
許榮急急阻道:「將軍使不得,金兵在打車輪戰,他們不在意死活,卻只想累倒我們,將軍傷勢未愈,萬不可上,卑職去便是了!」
常將軍搖搖頭,不輕不重的一掌拍在他背上,許榮登時疼的咬牙切齒,不久前剛烙下的傷緩緩滲出血來。常將軍早已看出,嘆道:「在我昏迷時是你帶兄弟們應了一場戰罷,傷都不曾包紮過。援軍既在路上,我們只需拖延時間,倒正好利用金兵招數,再拖半月就不必如此窩囊了。」
數次交鋒下來,金兵將士與中原士兵不同,似是個個都精通拳腳功夫,都有不弱的武功底子,之前許榮也是帶了三百人去應軍威戰,不想最後就活了十幾個,金兵竟只傷了三成,士兵間的差距太過明顯,便只武藝高強的將領去應戰,避免了士卒無謂的傷亡。
「常將軍,」蕭白玉分明開了口想問,可話都嘴邊又咽了回來,不管得到什麼答案都不會如意,便不願問了,頓了頓道:「你們好好休養,我去。」
「萬萬不……」常將軍慌亂阻止的話只說了三個字,但對上蕭白玉的眼神,他便住了嘴,猶豫片刻後只得俯身再度重複道:「全憑長公主號令。」
蕭白玉略一點頭,腳尖一點身形便飛出了帥府,在空中略微踩踏了幾步,便已高高的立於城牆之上。此時才真正聽到了震天響的鼓聲轟鳴,不光是鄴城的鼓聲,就連對面山丘上都傳來了激昂的鼓鳴聲,一大隊人馬隨著鼓聲整齊的自那一頭行出,盔明甲亮,冰冷的刀尖閃著耀眼的寒芒,日光一照,直晃的人睜不開眼。
走近些後一大隊人馬停步,分陣而列,自陣中又出來三百個肌肉錚錚的漢子,繼續向前而行,隨著那三百個強壯的身軀壓來,亮極的日光都似暗淡了幾分,他們向前一步,威壓便重一分,駐守在城牆上的士兵愈發的肅穆,只是扶在腰刀上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金兵直走到三十丈開外,卻發現鄴城城門緊閉,城前空無一人,頭領便鼓譟笑罵起來:「姓常的那廝死透了罷,終於不敢應軍威戰了,中原人果然個個懦夫!」
「懦夫!被大金殺個落花流水!」金兵叫罵不斷,聲威震天,武器和盾牌碰撞的咣咣作響。
只是再怎麼高入雲霄的叫喊聲都進不了蕭白玉的耳,她目光探的很遠,卻依舊不曾在兵馬中瞧見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應是不在這裡罷。她輕輕一嘆,說不上是喜是悲,才收回目光,輕巧的一個鷂子翻身,自高聳的城牆上利落而下,金軍只覺眼前一亮,不知怎地面前已出現了一個飄然身影。
蕭白玉也不知兩軍交戰是怎樣一個開場,只是當三百金軍的眼神都牢牢的黏在她身上時,淡然負手道:「請罷。」
金軍先是一愣,後又面面相覷,都是一臉的震驚懷疑,他們有些想笑,卻又不知為何不大敢笑。眼前分明是一個手無寸鐵的脆弱女子,那身子纖細的怕是一陣風來都能吹走,可偏偏看她立在那裡,心頭就有了春雷疾發的震撼之感。
半晌都沒人笑的出來,可身為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當真去圍打一個女子吧,頭領終於喊出聲:「鄴城漢子都死絕了嗎,你一個……你憑什麼擋得住我大金三百勇士,我們大金勇士可不吃這一套美人計,哈哈哈!」
蕭白玉斂起眉,忽的想起在秦紅藥面前也回答過類似的問題,她想著那一幕,腦海里徐徐描繪著紅藥當時的眉眼,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來:「就憑我是中原長公主蕭白玉。」
金軍有些驚訝,卻又都露出一絲不屑,沒有人相信她一人能擋得住他們三百人的攻勢,長公主三個字又不會引來萬箭齊發。但也不再多言,眾人心裡都在暗暗盤算,若是能擒得這位長公主獻給帥將,犒賞應是極豐厚的。
於是隆隆戰鼓在陣中再一次敲響,那三百人一起動作,刀劍壓在盾牌上,腳下跨步不停,只眨眼的功夫三百人便化作一條威嚴沖龍,帶著喧天的殺氣直壓而來。間或幾聲呼喝,長龍首尾捲起,將蕭白玉團團圍在了正中央。
光是看他們腳下步伐,便知這些人的確武藝高強,路數威猛沉重,協同作戰時威力更是事半功倍,才能在常將軍那般的大將身上留下甚多傷處。只是蕭白玉的內功早已是獨步武林,她便連兵器都不用,她踏起稱絕天下的輕功,身影便在刀尖槍尖里飄忽不定,金兵狠狠一刀刺出,分明是瞄著她,可待刀口入肉慘叫聲起時才驚覺砍中了自己人。
蕭白玉手上控著力,也未曾下殺手,只是掌風怎麼收斂都過於凌厲,掌風破甲而入,硬是在眾人身上都添了幾道不深不淺的口子。金兵縷刺不得手,還總是傷到自家弟兄,不由得大怒起來,呼喝聲驟起,若說一開始還懷著生擒的念頭,現在看來已俱是殺招。
蕭白玉有心殺雞儆猴,只想著這麼一回後金兵應是不敢再來什麼軍威戰,便雙掌一錯,黏住了方才喊話之人的手掌,那武士頭領眼中依舊是滿滿的不屑,臉上閃過一絲悍然之色,洶湧的內勁自掌中奔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