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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轉幾個周天后內勁已盡在掌控之中,但悶痛感卻一點點加深,她不明其由,也不敢再魯莽練下去。她只得緩緩收功入體,鼻中卻忽然聞到了一陣怪味,應是烤肉的味道,卻說不上香。蕭白玉睜眼去看,只見秦紅藥周邊散落了一地羽毛,篝火上竟架著一隻禿鷲,已經烤至半成熟。
秦紅藥蹲坐在篝火旁,時不時拿匕首戳一戳烤架上的禿鷲,眉頭微皺,看起來好像對這味道也不滿意。
要知道禿鷲可是專吃腐肉為生,腹中儘是腐爛之物,秦紅藥不會真打算要把它吃下去吧,蕭白玉覺得有些驚悚,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抽出她手中的匕首道:「莫要再折騰這些飛禽了,那一池魚還不夠你吃麼。」
秦紅藥見她從練功入定中醒轉,甩手丟下了被烤的半生不熟的禿鷲,長長的伸了個懶腰道:「我又沒瘋怎麼可能去吃禿鷲,只是移天換日訣練不下去,閒的無聊罷了。」
不消她多說,蕭白玉一靠近她就感覺到她周身氣息冰冷,比周圍被冰雪覆蓋的山谷還要嚴寒,她身下的積雪已經凝成一片堅冰。蕭白玉摸了摸她的掌心,果然一點溫度都不見,冷的宛如結了冰的石頭。
秦紅藥被她指尖一碰燙的縮起了手,詫異與她身體的溫度,又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兩人都是一顫,一個是被燙的,一個是被冰的。
「你怎麼這麼冷,莫非是練功出了差池?」蕭白玉皺起眉,秦紅藥一直都屬於體熱的人,不論何時掌心都是暖洋洋的。秦紅藥也是相當困惑,並不見蕭白玉面色潮紅,精神萎靡,應不是發了燒,但她身體卻的確火燙,同她之前帶著涼意的體溫天差地別。
「移天換日訣功體極陰,我練了幾個時辰就覺經脈氣息宛如寒流,便沒有再練下去,倒是你怎麼比篝火還燙?」秦紅藥練功初時只覺運功法門古怪,後來身體陣陣發冷,再練下去恐有危險,收功後並不覺有什麼異常,直到碰到蕭白玉的身子才發現自己體溫極低。
蕭白玉不放心的摸了摸她脈搏,平穩緩慢,的確安然無恙,又探了探自己的,兩人體內的氣息迥然不同,一個如冬日寒流,一個如夏日炎火,但都堅定踏實,毫無一絲虛軟之意。
「應是被瑤光神功所激,此功太過剛猛霸道,運轉幾個周天后經脈都火燒火燎,只得暫且停下,若是能借你的冷意降降溫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蕭白玉邊說邊靠近了她一些,秦紅藥自然的分開腿,讓她的身子容納在腿間,從背後擁住了她,冷熱交融相互熨帖,短暫的刺激過後便是極度的舒適。
她本只是隨口一說,秦紅藥卻是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半晌,忽的驚嘆道:「不錯!若是你我的功力能融合在一起,再按照我們各自的功法修煉,我便不覺寒冷,你也不覺火燙,豈不是事半功倍?」
蕭白玉聞言一怔,她還從未聽過兩人合力練功之說,沒有前車之鑑,便不知以不同功法運轉的內力是否能融合在一起。但秦紅藥卻像是被她點撥後通了竅,急急站起身,來回踱步了幾輪,很是激動道:「不會錯的,我萬毒冰火功的第十層便是有你的熾熱之力相助才能貫通,白玉來,我們或許是找到了最快的捷徑!」
蕭白玉尚不知她的萬毒冰火功已練至滿層,聽她這麼一說,想來是在助自己融化內丹時心法才得以大成,倘若這法子當真行得通,那她們二人的確是再適合不過的一對,相輔相成,相得益彰。但凡習武之人誰不想功力不斷精進,蕭白玉被她情緒所感染,雙眸泛起光來,當下盤腿坐好,雙掌平推而出,示意她也坐下來。
兩人雙掌相抵,互看了一眼,心有靈犀的同時閉上眸,蕭白玉這邊按著瑤光神功的心法口訣運起真氣,不過幾瞬內息便熾熱起來,體內又泛起淺淺的悶痛,她定了定神,引著真氣匯聚到手心。
她雙掌宛如火石,秦紅藥忍住了手心傳來的灼痛感,移天換日訣激發出的寒流真氣下意識的竄到掌心,一面抵抗著源源不斷湧來的熱意,一面試圖包裹融合,兩道真氣你爭我搶,並駕齊驅,猶如龍爭虎鬥,誰都不肯讓誰一分。
兩人心中都是一驚,這不像是合力練功,倒像是比拼內力,只覺對方的掌心似是黑洞一般,甩不開止不住,全身的真氣激盪澎湃,一股腦的沖掌心涌去。
經脈中內力竄動沖刷的速度力道明顯超出了兩人的控制,蕭白玉面色酡紅,額頭汗如雨下,灼熱的真氣仿佛化作一條火龍,張著血盆大口咆哮而去,一口咬在與她相抵的掌心上。秦紅藥則是臉色青白,身子微顫,如墮冰窟,冰冷的內力團聚成冰虎,毛髮直束尖牙利利,巨尾狠狠的甩在火龍的身上。
火龍纏緊冰虎,冰虎死咬火龍,兩股有著天壤之別的力道不斷互相衝撞,每一交匯兩人都是狠狠一抖,掌心迸發出的真氣吹散了周遭百丈之深的積雪,身子一點一點下沉,漫天雪花飛舞,百年來都沒有一絲風吹草動的谷地中忽然狂風呼嘯,大雪紛飛,堅冰四裂,枯松彎折。
但兩人對這些響動都沒有絲毫察覺,五感失靈耳目閉塞,仿佛磅礴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著體內不斷高漲澎湃的內力天翻地覆,身不由己,腦海中唯一死記的便是各自功法的口訣。至於周圍地動山搖,遠方不知哪處山峰再度雪崩,都已絲毫不能入耳。
不知是火焰融化了寒冰,還是寒冰覆蓋了火焰,爭鬥到極致的兩股力道再分不出彼此,冰火相融你中有我,猛然間閘口一開,瀕臨爆發的內力轟然回溯,迅猛無比的內力沖開了經脈所有堵塞之處,打通了體內的七經八脈,剎那間只覺心曠神怡百骸強勁,周身說不出的輕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