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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紅藥輕輕在蕭白玉腰間拍了拍,安撫著她緊繃的身體,右手依然攬著她不放,給她所有能給的依靠。蕭白玉雙手還抓在她身上,方才剎那間腳下一空身子就直往下墜,她下意識的提氣運功,丹田經脈中卻是空空如也,爛熟於心的輕功一招都使不出來,身子沉的仿佛不屬於自己,才反應過來自己功力盡失,這幅身體比常人都不如。
心裡好像也忽然空了一塊,第一次清晰認識到她不僅不能再握刀,甚至連簡簡單單的樹枝都站不穩,若不是有人撐著她,早就摔得不知道東南西北。蕭白玉默默貼緊秦紅藥的肩頭,臉頰蹭著她柔軟的衣衫布料,壓抑的嘆了口氣。
她真切的渴求著恢復功力,不再當一個沒用的累贅,能真正和秦紅藥並肩而行。可一旦恢復功力後又怎會再有並肩的機會,念頭在這裡忽然卡了殼,她到底再期盼著什麼,在仿佛極樂的地獄中反覆煎熬,時而喜悅又時而絕望,明知現在的溫暖是一杯毒鴆,多飲一口便會毒深一分,卻又忍不住的期望著毒發的那一刻。
蕭白玉還沒忘記自己身在何處,一呼一吸間便已收斂好心緒,再抬頭時神情重歸平淡,只有秦紅藥能感覺到方才幾瞬她有多用力的抱著自己。想也知道她是為了失去的武功而失落,便避開了她的傷心事,簡單讓沈繪和姜流霜互相認識一下,才繼續道:「我們打算進地陵看看太子屍首,應該不是病死那麼簡單。」
沈繪睜大眼睛,她忽的反應過來姜流霜這個名字,難怪聽來耳熟,原來是因為有人總在她耳邊叨叨,她遲疑道:「你們也是為了潭月而來?」
秦紅藥挑了挑眉,本來還存了一份戒心沒有如實相告,卻聽到了她話中的也字,貌似也是同道中人。驀地想起她曾說自己住在七鼎山附近,難怪會同姜潭月相識,想來她也是要進地陵瞧一瞧太子死因,便放下戒備道:「不錯,只有證明太子不是病死的,才能為姜家平反。」
沈繪聞言看向姜流霜,咯咯的笑了起來:「所以你就是潭月口中的堂姐罷?潭月總和我提起你,說你多麼多麼好看聰明呢。」
姜流霜一怔,面上不知不覺泛起熱來,卻強自冷下聲音道:「聽她胡說,我同她八年都未見過,她怎知我長成什麼樣子。」
這般一來一回還不知要說到什麼時候,秦紅藥眼看沈繪又要接話,見縫插針的打斷她們道:「好了,先想想怎麼進地陵罷,總不能真的硬闖罷。」
「做什麼要硬闖,法子我早就想好了啊,我挖了一條地道直通地陵,喏入口就在這裡。」沈繪指了指她們身旁的大樹,仔細一瞧才發現樹旁的確掩蓋著一個洞口,樹根附近的泥土都被挖開,若不是瞧見她們身影,沈繪早就鑽進地洞中進了地陵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怎麼就忘了這人還是鬼谷派弟子,對盜墓掘洞這方面可以稱得上的精通。蕭白玉也是微微一笑,暫且放下心頭紛亂的思緒,專心致志解決眼前這一事,反正急也急不來,留給她的時日還那麼多,又何必庸人自擾。
沈繪先行鑽進洞中給她們開路,幾人一個接一個的沒入洞中,地洞不寬不窄,恰好能容納一人直身站立,每隔幾丈還插放著火把,把整個地道照的亮堂堂,當真是準備充分。約莫也就不到百丈的距離,就摸到了地陵的正下方,沈繪先悄悄探頭看了一眼,陵外守衛森嚴,陵內卻是空蕩一片,只有一尊金棺孤零零的放在正中央,連絲光亮都沒有。
她拿起地道中的一支火把,輕巧的竄出地道,將火把插在牆上,不大的地陵在光亮中一覽無餘。秦紅藥檢查了一下腳底和頭頂,確認沒有任何陷阱機關,才放心讓蕭白玉站在地陵中,自己則上前推了推金棺棺蓋,微微一晃就有塵土自棺材縫隙中簌簌掉落,這些人不僅沒把棺材封死,甚至連簡單擦拭一下都沒做過,完全沒把太子屍首當回事。
秦紅藥回頭看了一眼姜流霜,見她聳動鼻尖四處嗅了嗅,探明這棺材中的確沒有藏著毒物,才放心的撐住棺蓋,儘量不出聲響的緩緩推開。棺蓋一動,就有些許異味竄出,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畢竟太子已經死了三日,即使現在正值冬日,巴蜀之地也沒有冷到哪去。
隨著棺蓋一點點被推開,太子的屍身也漸漸顯露出來,還勉強能看出個人樣來,秦紅藥屏住呼吸,忍住了這撲面而來的腐敗味道,只是這氣味撲面而來,即使聞不到,眼睛都能被熏到幾近流淚。她強壓著噁心往棺材內掃了幾眼,一閃而過的鐵光引去了她的視線,一邊探手去摸那處鐵光,一邊回頭喚道:「流霜,你過來看看,有東西。」
忽然間,被推開一半的棺蓋猛然間合上,秦紅藥還沒轉過頭,來不及抽手,整條胳膊都被卡在棺蓋僅剩的一條縫隙中,好在臂上的刀劍幫她墊了一下,沒當真夾斷她的手臂。蕭白玉幾步跨過來,用力推了推棺蓋,但棺蓋卻紋絲不動,好像突然被焊死了一般。
「白玉,我沒事,你別伸手,小心夾住你。」秦紅藥用身體擋開她,試探的活動了一下手臂,但棺蓋合的很緊,再加上刀劍也直楞楞的卡在一起,竟是抽都抽不出來。看來想拔出手臂只能震碎棺蓋了,但這樣一來再掩蓋不住發出的聲響,必然會驚動到外面的守衛。
姜流霜還以為是蕭白玉力氣不夠才無法推開,她走到兩人身邊掌上運功去推,卻也是無用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