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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坦之雙臂劇痛,視線本就模糊不清,抬眼一看只見師父常穿的那身藏青色衣衫,又見她腰間佩刀,一時三魂便嚇掉了兩魂。再聽她如此喝道,都不曾去辯思為何以師父的高深功力,說話的聲音卻如此微弱,只渾身哆嗦,臉上涕淚交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猛然想到莫非師父是從地下回來找自己報仇,要把自己投進森嚴地府中飽經折磨,一時心神俱裂,連痛意都拋在腦後,連滾帶爬的跪在地上,不斷的磕著響頭:「師父饒命,都是徒兒一時鬼迷心竅,求師父不要把徒兒抓去地府,師父饒命師父饒命……」
他不斷低聲念叨著,額頭結結實實的撞在地面上,不到十幾下就已經血流滿面,看上去猙獰可怖,無比嚇人。秦紅藥踢了踢他的身體,總算問到了正事上:「喂,你知不知道你師父把朝廷想要的那東西藏在哪?」
陸坦之已神智錯亂精神模糊,完全聽不到別的聲音,又被秦紅藥踹了一腳後才茫然的抬起頭,怔怔的啊了一聲。秦紅藥琢磨著他不是傻了罷,雖說是想給他點刺激才叫沈繪去古澗中將孟湘請過來,也只有孟湘能出現的如此驚天動地,叫他受驚之下把事實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但若是直接傻了豈不是整個點子都泡了湯。
好在陸坦之還會說話,秦紅藥又重複問了一遍後,他才斷斷續續答道:「我不知道……只偷聽到師父說把那東西同閻泣刀藏在了一起,讓朝廷翻遍整個天下都找不見……還說要把閻泣刀傳給師妹,我……我不甘心,才找上洛王爺……」
秦紅藥沉思了片刻,若是同閻泣刀藏在一起,莫非還在黃巢墓中?可當時她分明也是想到這一點,在另外幾人查看閻泣刀的時候就仔仔細細檢視過墓中,並未見到任何相似之物。蕭白玉定定的看著她思索的模樣,她知道太多自己不曾知道的事,直到她問出那一句時才發現,她要的一直都不是閻泣刀,而是同閻泣刀藏在一起的東西。
究竟是什麼,秦紅藥雖已答應在她功力恢復後就完全告訴她,卻忍不住去猜想秦紅藥到底所想何事,欲往何處。
注意到蕭白玉落在自己身上的落寞目光,秦紅藥收回思緒,偏頭覆在她耳畔輕聲道:「白玉,你放心,不論怎樣,我都是同你站在一起的。」
秦紅藥在她耳邊微微呼了一口氣,滿意的看著她小巧白皙的耳垂染上紅色,才揚聲笑道:「孟前輩,辛苦你了,下來吧。」
第77章 使我淪亡(貳)
窮奇巨翼輕展,微微一震後四爪落了地,孟湘緊抓著窮奇脖頸上堅硬的羽翼,聲音已極為虛弱:「你這丫頭說得倒輕鬆,還不快來幫我,真是要嚇死我這把老骨頭了。」
從懸崖下直飛而上著實令人驚恐,偏要裝出一副英姿颯爽的模樣漂浮在空中,她還能強撐著說出話來已經很不容易。秦紅藥還在一旁偷笑,蕭白玉一胳膊肘拐到她肋下,秦紅藥一時吃痛,一面捂著腰一面騰身而起,攜著孟湘輕緩的落在地面上。孟湘腳踏上了實地,身子還在搖晃,只覺滿眼金星。
蕭白玉扶住了她,道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孟湘還沒緩過氣的詢問打斷:「九華派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去找我?我……我聽沈姑娘說你還失了內力?到,到底怎麼回事,現在如何了?」
她喘不上氣,又急切的蹦出一句接一句,時不時得停下來深呼吸幾口,話中明明有間隙,蕭白玉張了張嘴還是無奈的笑了一下,並不去打斷她。秦紅藥也是撲哧一笑,揶揄道:「孟前輩你到底是要喘氣還是要訓斥,先選一個,要是害你一口氣上不來我可擔當不起這罪過。」
孟湘一眼瞪了過去,她一句話插來,倒是把矛頭都引了過去,孟湘掙開蕭白玉的攙扶,手指頭直直的戳上秦紅藥的肩膀,顯然是真的生了氣:「她不知道來找我難道你也不知麼,你就是這麼保護她的麼,竟還有人敢逼上九華山?我真想看看是他們的功夫高還是我這好孩子的爪子硬!」
秦紅藥又不能還手,只能被她戳著肩膀連退幾步,嘗試辯解幾句讓她消消氣:「我這不是把前輩您找來了嘛。」
「那之前幹什麼去了?我聽沈姑娘一說才知玉兒受了那些腌臢多少欺凌,玉兒武功到底是怎麼沒有的,是不是在成都之時還受了傷,現在傷勢如何了?」她和沈繪本在黃巢墓中就相處甚好,來九華山這一路又聽小姑娘談天說地,只把武林中最近的大小事說了個乾淨,怒氣在心裡憋了老久,她怎捨得讓嵐妹唯一的徒弟遭受如此苦難。
秦紅藥無話可說,蕭白玉的武功的確是為了救她才失去的,也是為了她才不得不被迫離開九華山,不管她之後做了多少補償都難辭其咎。她神色黯淡下來,抿了抿唇也不再躲閃,即使周遭的人群都盯著她們,還是低下了她的傲然風骨,認錯道:「對不起,是我……」
「前輩,不關紅藥的事,都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蕭白玉不著痕跡的擋在兩人中間,拉著秦紅藥的手腕把她往身後扯去,不論怎樣都不想看到她落魄的樣子。臉上掛起溫和的笑意,緩和著劍拔弩張的氣氛,安慰前輩道:「而且我也是因禍得福,失去武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之後我會同前輩細說。」
孟湘掃了她們幾眼,見她們垂下的手不知不覺轉成交握,兩人好的似是能穿同一條褲子,玉兒一顆心還是向著秦丫頭。她也是聽沈繪說了這幾日秦紅藥如何細心照料玉兒,為了救出玉兒也是吃盡了苦頭,其實也只是一股氣涌到腦子裡來,並未對秦紅藥有過多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