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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白玉心中大概有數,應是楚畫在北漠養好傷,便來九華山尋她,眼看盟主大會就要到來,當然不可能錯過為父親報仇揭穿仇人的時刻。當她踏進九華派內堂後,果真見到楚畫心神不定的坐在桌旁,目光直直的盯著一旁的大床,她跟著那道目光瞟到了床上臥著的一名傷者,雙眸忽的睜大,已不僅僅是驚訝可以形容了。
秦紅藥也是一怔,看見金鐵衣之子金義樓奄奄一息的躺在九華派,就如同瞧見了仇人涕淚交錯的跪在自己面前一般,都是滑天下之大稽。但眼前這一幕又是確確實實發生了,姜潭月手握金針坐在床畔,目光嚴峻,額間都泛起一層薄汗,一針一針飛快又嚴謹的落下,針下溢出的鮮血很快染透了擦拭的白布。
沈繪匆忙遞去一塊乾淨的布料,再接過浸透鮮血的手巾,用力洗涮著,盆中的清水很快被染髒。楚畫立刻站起,倒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又為她們打來另一盆清水。
顯然這三人都是盡心盡力救治傷者,連她們二人站在門口的身影都未瞧見,秦紅藥同蕭白玉對視一眼,也不急著出聲,看著姜潭月最後一根金針沒入金義樓體內後,已不再有大股的鮮血湧出,小醫仙總算鬆了口氣,抬起衣袖抹了抹額間的汗意。
秦紅藥才悠悠的走上前,卻不問眼前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先拍了拍姜潭月的肩膀,漫不經心道:「你堂姐竟敢放你一個人出北漠,她沒有跟來麼?」
姜潭月肩膀忽的一抖,似是被嚇了一跳,幸好她現在手中沒有握著金針,不然非要扎偏了才是。秦紅藥一出聲,在場幾人的目光都向她望來,一時水聲洗涮聲都停了下來,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眨眼,半晌後才聽沈繪倒抽了一口冷氣,走上前用她還沾著水珠的手碰了碰秦紅藥的胳膊。
秦紅藥嫌棄的閃過身,讓她的手隔著幾寸碰了個空,沈繪也顧不得自己手上帶水,連忙揉了揉眼睛,直到看見秦紅藥一臉熟悉的皺眉嫌棄之色,才敢相信這的確是她,不由得連聲問道:「你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嗎,還是在長白山上碰見了天外飛仙,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遇到了神仙。」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被三個人用這種直勾勾的眼神盯著實稱不上舒坦,秦紅藥本無意沉下語氣,但僅是含在嘴角的笑意淡去,便驚得旁人收回目光,再不敢多看一眼。
姜潭月怯生生的偷看了她幾眼,半是驚艷半是恍惚道:「小繪的意思是,秦姐姐你忽然變得好美……」
看著秦紅藥不置可否的一挑眉,姜潭月又急急補充道:「不是說秦姐姐原本不好看,是好像有什麼地方變了,現在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了。」
沈繪忙不迭的點頭,其實單看眼睛鼻子,也沒有什麼變化,但乍一眼望去,只覺秦紅藥的一身風華更甚,面上一顰一笑都讓人深深迷醉,她還從不知自己竟會對著一個女子看痴了。但這種美艷卻又是帶著尖刺,絲毫不懷疑倘若多看半刻,便會被刺的遍體鱗傷。
秦紅藥自萬毒冰火功大成後還未對鏡照看過,是以並不知自己面容究竟有何變化,但光憑她們幾人的反應來看,莫非萬毒冰火功大成後容顏回春永駐之說並非虛言麼。她回眸向依然立在門邊的蕭白玉飛去一眼,頗有幾分挑逗意味的笑道:「白玉,我當真更好看了麼?」
蕭白玉緩緩走近,目光凝聚在她臉上,笑如清蓮道:「你在我眼中一直是最美的。」
其他兩人還未覺有什麼不對,只有沈繪抱著手臂身子一抖,心裡哀嘆道,又來了,她們又來了!
秦紅藥得到了滿意的回答,牽住了她伸來的手,才認真的掃視一圈,問道:「所以,他為什麼會在九華派,而不是跟他爹處心積慮的謀劃怎麼除掉白玉?」
楚畫搖搖頭,開口道:「他對金鐵衣所做的一切毫不知情,他落到這一步田地,也是被他爹親口下令派人追殺所至……」
看著金義樓勉強在姜潭月的金針下活了過來,不再是初見他時那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慘象,五人便圍桌而坐,楚畫也終於從一路的忙碌中喘過一口氣,細細講述了一番此事的前因後果。原來從北漠至九華派,成都乃是必經之路,因她們二人都避成都如蛇蠍,便特意繞了遠路,卻不料在崇山峻岭之中遇到了正被人追殺堵截的金義樓。
姜潭月不識得他,楚畫卻是知曉他身份,但摸不清這眼前這渾水有多深,便沒有冒然出聲,只遠遠的勒停了馬匹,藏身與道旁的樹林中觀察那群人的一舉一動。只聽金義樓不可置信的顫抖道:「爹當真如此心狠手辣麼,竟命人來取我性命……」
「怪只怪你聽了不該聽的話,下去同閻王訴苦罷!」殺手出招當真毫不留情,楚畫初時還擔心是否是金鐵衣專門演給她們看的一場戲,便遲遲未曾出手。但見金義樓明顯不是這群人的對手,身上很快出現了屢屢傷痕,眼看就要當真斃命與殺手招下。
楚畫聽出他們話中端倪,金義樓似是聽到了什麼秘密,說不定會有助於自己,她思量幾瞬後還是決定出手相助。反手抱起背上的琵琶,琴音如波彈射而出,阻擋了他們對金義樓再下殺招,但這些人卻並非泛泛之輩,幸而借著姜潭月的金針偷襲,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勉強將幾人打暈,救下了金義樓將近奄奄一息的性命。
山中畢竟不是治傷的地方,姜潭月只得先用幾枚金針暫時吊住了他的命,但金義樓畢竟是金鐵衣之子,楚畫左右放心不下,此行要去九華山同蕭掌門會合參加即將召開的盟主大會,若是一時不慎將不懷好意之人帶回,她萬死都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