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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牽像是揪住了她的心,秦紅藥咬著牙用勁,衣擺卻紋絲不動,扣在衣裙上的指節蒼白如雪。
眼看著被牽扯住的那塊裙尾已不堪負重,絲線被拽的細長,恐怕下一秒就會斷裂。蕭白玉沙啞道:「紅藥,別用對待敵人的手段對付我,我不是你的敵人,永遠不。」
她一字字像是最沉重兇猛的鐵錘,不停歇的敲打在秦紅藥堅硬蒼白的外殼上,那強撐出的防備肉眼可見的出現一道道龜裂,幾乎下一秒便要潰不成軍。
她們聲音壓得很低,常將軍得不到長公主的回應,又不敢輕易上前,催促便一聲急過一聲,那語氣中飽含的焦急和緊迫聽在蕭白玉耳中似是一道緊接一道的催命符,讓她眼睜睜的看著秦紅藥離她而去。她終於忍無可忍的轉頭,脫口便是失去控制的大吼:「常將軍!」
這一聲幾乎嚇到了場中所有人,常將軍有些不知所措的脹紅了臉,下令的手舉在空中要揮不揮。秦紅藥下意識的轉身,雙手張開只想擁她入懷,在她耳邊輕聲安慰她。可一雙手抬到一半又停下,硬生生的轉了個彎,去扯自己衣角。
可蕭白玉就是不肯鬆手,她們彷佛忽然變成了兩個黃髮垂髫的孩童,在一片衣角上爭執不休,可是誰又能不知道,只要再多用一絲力道,那衣尾便會立刻應聲而斷。
蕭白玉怎會不知她心裡有多不好過,自己有多難過,她便有多痛,終是又軟下聲音道:「紅藥,你聽我說。」
秦紅藥偏著頭,不回應,卻也停下了動作。蕭白玉閉了閉眼,她只想聽從自己的心,哪怕是罪過,便等她此生終了用幾生幾世去還,她緩聲道:「我們說好要去北漠的,只要大金肯從雁門關退兵,我便當今日什麼都沒有聽過,我們回北漠,只你和我,今後再不管什麼天翻地覆。」
秦紅藥如遭電擊,渾身一抖,不知不覺的看進了她的眼中,那雙眼哪怕通紅,都有著眷戀不舍的柔情,那溫柔只包裹了自己一個人,似是亘古以來便是如此。
那便答應她罷,哪怕大金等了數十年才尋到這麼一次攻破雁門關的絕佳機會,在陳玄公把那數門火炮移至黃山,常將軍也離了雁門關後,終於尋得的一次天賜良機。哪怕這次錯過了,哪怕又不知要等上多少個十年,她還是想答應了她。
「白玉,我……」
秦紅藥剛開口,身邊卻忽然一冷,是深入骨髓的冷意,順著脊背直竄而上。一道漆黑的閃電在這透骨的冷意中驟然射來,真氣撲來的瞬間裹挾了一股極為難聞的腐敗臭味。
莫說其餘人,便是連夜訣沉也未曾察覺,他心中一驚,已然了解這是黃泉御魂之術的最後一招。然而再出手已來不及,只見那漆黑一團的真氣迎面罩來,秦紅藥同蕭白玉一起上前一步,都想著為對方擋下來這不明之力。
秦紅藥心知那真氣有毒,情急之下一掌拍在蕭白玉肩頭,一掌迎上了那濃墨一般的黑氣。蕭白玉不防被她一掌推出,猛退了幾步,驚詫急切之下只看到了兩股真氣交融時,忽然爆發出了一陣詭異的黑色紋光,似蛇一般扭曲攀爬而上,緊隨而來的便是黑氣後金鐵衣猙獰的面目。
秦紅藥也是一驚,本以為金鐵衣受了哥哥那一掌後早已經脈寸斷成了活死人,卻不曾想他竟還能爆發出比起之前十二分的力量。金鐵衣見一擊得手,卻不再上,猛地反手一掌,重重的轟在自己胸口之上,這一掌的力量可見一斑,他的胸口立即塌下,哇的一口鮮血奔流而出,似是將全身的血液都噴了出來,盡皆灑在那黑色紋光之上。
「便讓你們嘗嘗黃泉御魂之術的真正厲害,哈哈哈哈……」金鐵衣尖銳的笑聲破空而起,又戛然而止,他一動不動的站著,以保全他性命的最後一口精血引出了無人施展過的黃泉御魂之術,便徹底斷了氣。
那濺滿鮮血的黑色紋光卻忽然蒸騰而起,泛起陣陣令人作嘔的惡臭,宛如獰惡的長蟲,密密麻麻的附在秦紅藥掌心,一時只覺手臂萬鈞之重,竟是抬也抬不起來。她立時運上十重的萬毒冰火功,想要化解這霸烈的毒性,然而溶石成水百毒不侵的冰火內力,非但無法抑制毒性蔓延,反而更加火上澆油,她幾乎要被那不可抵擋的力量拽的傾倒。
蕭白玉看得出情況不妙,登時便要衝上來,卻不料秦紅藥猛地後退幾步,吼道:「離我遠點!」
蕭白玉怎會聽她的,腳尖一點便要攔住她,只忽然一股力道死死的擋在了自己身前,以她的內力修為竟是一步都進不得。她急紅了眼,一次次的用力衝撞,骨骼都有些酸軟的疼痛,秦紅藥怎看的下去,忍痛使了個眼色,姜流霜同姜潭月兩人拼命才拉住了她。
夜訣沉擋下她後一句話也不說,強硬的拉過秦紅藥的右手,真氣源源不斷的送了進去,然而以主人性命為引子的黃泉御魂之術太過霸道,便是萬毒冰火功加上他的內力都抵不住毒性的擴散,眼看著那黑色紋光已快爬上她的肩頭,夜訣沉眼神一暗,乾脆的抵上她掌心,內力一運,秦紅藥便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真氣在瘋狂的流走。
「哥哥,你不能……」她甚至沒有力氣說完一整句話,侵入體內的毒氣混著自己的內力一併被夜訣沉吸走,雖說真氣流逝不傷真元也不損內力,但渾身的力氣也絲絲縷縷的被抽走,她只覺雙腿越來越軟,幾乎快要站不住。黑色紋光急速從她手臂上退下,卻又凝聚在夜訣沉掌心,隱隱有向上竄升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