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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白玉合著眼點頭,也不知她看見沒有,卻不想這輕微一動眼角就濕了下來,襯在她白到透明的臉龐上如星芒般閃爍。
秦紅藥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仰著頭欲要像平時那般再刻薄幾句,一張口卻是吸進滿腹涼氣,冷的她渾身一顫,淚便抖落了下來。
第57章 慰我彷徨(貳)
不知在這石室中呆坐了多久,門外沙沙的潮水聲漸漸微弱,最後歸於一片平靜,終於是退潮了。秦紅藥轉身扳動石壁上的把手,石門咔咔的抬了上去,狹窄的密道中依然充斥著海水的潮腥味,階梯上也是濕漉漉的帶著水氣,勉強還能攀登。
她回頭瞧了一眼扶著石壁站起身的蕭白玉,沒想到自己還笑得出來:「若我今後再不認得你,那我有事和你說的時候稱呼你什麼好呢,餵?還是美人?」
石門一打開就聽見孟湘斷斷續續的呼喊聲,許是已經叫了許久,嗓音都沙啞難辨,蕭白玉目不斜視的走過她,探手攀上了潮濕的階梯,自嘲一般的勾了勾唇:「你什麼都不說我也知曉你心中所想。」
壓抑已久的心意一發不可收拾的剖白而出,竟不知為何有了心意相通的感覺,就像看透秦紅藥這般微笑的模樣,觸碰到她緊縮成一團的心臟,同自己一樣,點點情意都如白紙黑字呈現在眼前。蕭白玉攀著階梯身子盪了幾擺,輕鬆的穿過洞口,長身玉立在一片光明下,只覺恍如隔世。
孟湘乍一見兩人忽現的身影,兩行老淚再也忍不住,顫巍巍的抱住蕭白玉哽咽了起來,若玉兒當真葬身於黃巢墓中,就算自己不久後命歸西天也無顏面對嵐妹。在性命面前閻泣刀又算得了什麼,即使嵐妹千叮萬囑不可讓閻泣刀落入心術不正的人手中,孟湘還是在秦紅藥面前道破了秘密:「玉兒……你師父在前兩塊地圖上繪製了黃巢墓的各種陣法,包括破解之法,只要在水中一浸便可看到,你拿出來罷……平安出去才是正事。」
之前一直隱瞞不說,只是還想著若在黃巢墓的機關中將秦紅藥甩掉,再通過地圖拿到閻泣刀便可兩全其美。可是這一路下來,她已親眼見證了兩人的羈絆,不論生死都要同去同歸的心意,情意早非常人可以比擬,現在說出嵐妹想來也不會再責怪自己。
蕭白玉聞言才領會到師父心思周密,之所以不親口囑託自己,只是當年師父離去時自己尚還年幼,一面是怕閻泣刀留在自己身邊引來強敵奪刀,一面又擔心自己不能應付承擔閻泣刀的秘密,才將地圖分給三位信賴的好友,等有朝一日自己足夠成熟再將寶刀託付下來。但想到地圖一事,她有幾分尷尬道:「孟前輩,前兩張地圖已經被我毀了。」
就在識破秦紅藥計謀那天,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情將那兩張地圖砍碎在刀下,卻不想兜兜轉轉她還是硬闖進了黃巢墓,同這個她相知相恨相愛過的人。孟湘聽她此話心下一沉,她們在這墓中九死一生,前面還不知去路如何機關幾重,可現在身困墓中,回是回不得,再往前走難保不會再遇險境。
孟湘握著蕭白玉的手臂沉默不語,她一直不慌不忙都是仰仗於手中握著出墓之法,現下地圖也被毀了,她又如何敢讓玉兒再深入墓中。蕭白玉見她發呆猶豫,剛要出言安慰,忽聽頭頂傳來女子活潑肆意的聲音:「怕什麼,眼前就是最後一道門了。」
雖早知這墓中有第四個人存在,而她們卻絲毫沒聽到呼吸聲,不料那人離她們如此之近,三人一齊抬頭望去,只見身著一席紫衣的年輕姑娘坐在石樑之上,搭下的兩條腿悠閒的一搖一晃,臉龐輪廓不見稚氣,只帶著明媚的笑容瞧著梁下三人。
秦紅藥不確定這人是不是就是將她們救出潮水的身影,但總歸是來路不明,她垂在身側的手掌悄悄運功,此人就在她們頭頂之上卻沒有任何響動,內力定非凡俗。樑上女子並未注意到她動作,身子一動靈巧的跳了下來,雙手背在身後,一副自來熟的口吻:「第三次見面,我是沈繪,你們誰是九華派的人?」
眨眼間,秦紅藥身體一閃,手指已扣在紫衣女子的吼間,五指卡住的命脈,雖沒有下狠手,也是要她動彈不得。這一下來的突然,孟湘並未看懂她為何要向一個言笑晏晏的女子動手,但見蕭白玉不僅沒有阻止,反而手也探上腰間,隨時彎刀都會見光。
沈繪垮下臉來,一副委委屈屈的可憐的模樣,咽喉被卡住說話都有些困難:「餵我可是救了你們兩個一人一命,你們就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秦紅藥不為所動,冷冷的瞥著她,齒間閃動著殺意:「你先把手伸出來再說話。」
沈繪嘴角一撇,知道自己舉動都已落進這兩人眼中,乾脆破罐子破摔的伸出手來,手指一松,暗箭飛鏢叮噹落了一地。秦紅藥瞟了一眼地上的暗器,數量之多令人咂舌,她自己盡力而為也不過能一次發出八枚暗器,眼前的女子隨手一抓竟是握了十幾二十發暗器在手中。
雖然她拋下了暗器,但以防萬一秦紅藥還是沒有鬆手,畢竟方才從她口中說出九華派三字,再看這暗器模樣,很有可能就是她隔斷懸崖上的那根繩索。於是便一手鉗住她喉嚨,一手探進她懷中,確認她衣袖中是否藏有其它暗器兵刃。
沈繪在她手指下不敢扭動脖子,身子下意識向後縮去,一張臉略微脹紅起來:「哎你摸我做什麼,你想摸就去摸那邊的姐姐啊,你們方才不還吻得難捨難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