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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中了自己的殘花指,男子便隨著石獅撲來一起搶將上前,欲要在她周身大穴再補一指,卻不料蕭白玉「呼」的一聲,一口寒氣噴出,男子只覺冰寒之氣撲面而來,似是殘花指點在自己身上,出指的速度便慢了許多,眼看著她手中長刀下劈,心中駭然,只怕這雙指就要斷在刀下。
刀刃斜斜揮來,緊貼著他指尖划過,男子逃過了被閻泣刀斷手的下場,身子一縮又藏在石獅後,千斤的石獅被他舞動的虎虎生風,刀光再盛也觸不到他衣角。男子心中生疑,她既能化解自己的殘花指力,將侵入體內的陰寒之氣一口氣噴將出來,又怎麼會刀下失手,莫非還有其它後招。
他卻不知,蕭白玉以純陽內力化解他這一指已是耗盡了所剩無幾的真氣,想將閻泣刀抬起都做不到,最後一刀只是因為手腕失力向下墜去。這時石獅舞來的強風她已無力可擋,被鼓動的勁風連退幾步,利風侵入胸口,刮破了皮肉,刺的經脈都生生作痛。
滴滴鮮血湧出破口,在她狼狽的白衣上又印下了幾塊淡淡的血痕,橋下薄冰已完全碎裂,被舞動的石獅紛紛捲起,殘破的冰塊傾盆而下,如同一場鋒利的大雨。經脈中的內力已被榨乾,枯竭的丹田中涌不出一絲氣力,蕭白玉再提不起刀,冰尖划過臉龐打在身上,又在虛弱的身體上添了數道傷痕。
男子見蕭白玉竟然擋都不擋,卻也不敢再輕易出指,便掄著石獅向她胸口撞去,石獅前爪直指她胸前大穴,若這一下中了,大羅神仙也活不過來。
石獅掄來的勁風肉眼可見的在她臉上劃上一道細痕,蕭白玉眯起逐漸模糊的視線,身子一晃閻泣刀撐在地上,胸口再難忍脹痛,一口血咳了出來。咳出的鮮血灑在刀面上,卻不往下淌,反而像是有人用手鞠住一般,悠悠的懸在刀刃上,漸漸融了進去,紋路中閃爍的黑芒先是一暗,忽然便爆發出鼎盛的光芒來,黑漆漆的紋路鮮活了起來,猶如閻羅鬼面在刀上騰躍而出。
眨眼間迸發的黑芒鋪天蓋地籠罩了整個北定橋,連洶湧不絕的河流也是猝然炸裂,濺起的瀑布水幕足有幾丈高,嘩嘩落下後將兩人澆了個濕透。石獅撞在黑芒上砰砰聲不絕,男子雖不知發生何事,卻也知絕不能鬆手,雙掌更是用力的拍在石獅身上,逼迫它再往前壓去。
閻泣刀立在地上嗡嗡作響,刀尖在橋面上已嵌出深坑,黑芒自刀面上遊走,竄上刀柄,一點點融進蕭白玉握刀的掌心。她右手微動,不堪負重般彎下的身子一寸寸直起,脊背腰間的骨骼咔咔作響,臉上泛起幾絲黑氣,全身傷口的血非但沒有止住,反而像是打開源頭兇猛溢出,她整身白衣都被染成了淡紅色,那紅色還在逐漸加深,似是吸盡了她所有流淌的血液。
男子自石獅後探頭一瞧,見她這般慘烈景象也是一驚,手下不敢有分毫卸力,只想著速戰速決,便將石獅舞的潑風也似,硬是頂著壓力再進一步。蕭白玉忽然提刀,黑芒更甚,連陽光也嚴密的遮擋住,這廣闊的橋上竟似黑夜一般,稠密的黑芒被刀刃攪動,她運刀如風,眨眼間衝上連劈幾刀,一時間石鐵交鳴聲震耳欲聾,石屑紛飛。
男子感覺手中重量越來越輕,她刀刃一划,石獅上便是貫穿前後的裂痕,她手腕舞動的繚亂,石獅一耳雙爪俱被她劈斷,再一刀下去,巨大的獅頭騰空而起,重重的砸進水中,一時河流都被巨石斷流,停頓幾秒後才繼續翻湧。男子暗叫不妙,一手將殘缺的石獅沖她刀光間擲去,一手雙指運上十成功力,以石獅做掩擋風馳電掣般接近她。
果然那石獅一觸刀光就被劈砍的四分五裂,塊塊巨石騰起又落下,橫亘在橋間,恰好擋住了蕭白玉後退之路。那隨之而來的一指不偏不倚的點在她肩頭大穴上,男子還未來得及露出喜色,心念一轉已驚駭萬分,他殘花指苦練數十年,點在血肉之軀上足可以前後貫穿個血窟窿,可這一指用上十成功力,卻像是一頭撞在巍峨雄壯的大山上,指尖生疼,半分不能前進。
蕭白玉隨著他駭然的目光偏頭看了眼自己肩膀,嘴角卻忽然浮出笑意,在黑氣的浮動下那抹笑詭異萬分。男子緊盯著自己的手指,電光火石間又是連出幾指,眼前的人不躲不閃,任他點了下來,但每一指都同樣是徒勞,鑽不破推不動。男子倉皇倒退幾步,目光從她肩膀移到臉上,對上了那抹令人心神俱裂的微笑,甚至都看不出她瞳仁在何處,眼中也是一片濃密的漆黑。
她臉上被劃破的口子從未停止流血,一滴一滴跌碎在衣衫中,她握刀的右手已浸滿血液,但卻沒有一滴落在地上。男子惶恐的向下看去,只見那血液汩汩淌在刀上,眨眼就被吸了進去,每多一滴血那黑芒便更甚一分,周遭已是恍如天狗食日般的漆黑絕望。
「你點完了?那該我了……」她聲音恍如黑夜中靜靜流淌的小溪,男子愣愣的看著她,這句話的開頭剛傳進耳中,手上便忽的一涼,緊接著便是鑽心的劇痛傳來,兩根指頭齊齊被閻泣刀削斷,斷指頹然落地。
都能清楚感覺到斷指的血流猛地頓住,再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痛楚洶湧而出,男子終於徹底崩潰,痛吼了一聲,雙掌狂舞向蕭白玉撲去,全身的功力都灌注在掌上,經脈噼啪蹦起,數十年修煉到極致的內功一併擊出,他當家絕學殘花指毫無作為,賴以生存做為兵器的手指又被砍斷,他已不存一絲苟活的念頭,這一招不是他死就是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