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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又點了點頭。他好像在一瞬間憋成了個啞巴。
羅曼只好繼續說道：「那你們現在過得怎麼樣？雖然理論上兩個世界的人性格差異不應該太明顯，不過現在連第48號御主的性別都不一樣了，你就算告訴我另一個達文西是男性的身體我也不會太過驚訝的……唔不是嗎？」對面的少年搖搖頭，羅曼頗為苦惱，「哎呀難道另一個我是個嚴肅到一絲不苟的人？『我』對你要求很嚴格嗎？不要這麼緊張嘛搞得我現在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對面藤丸立香眼圈一紅，小聲嘀咕一句：「不嚴格。」
我眼觀鼻鼻觀心，垂著眼睛在羅曼向我投來無數個求助眼神的時候假裝視而不見。
羅曼一慌，下意識的打哈哈：「哈哈哈我就說嘛，我怎麼也不太可能變成像是高中教導主任那樣雷厲風行的人物……倒不如說如果臨京川下次不要搶我蛋糕吃我就滿足了……」這人一緊張就在拉我下水的同時瘋狂自黑。
藤丸立香硬邦邦的說道：「我沒有搶你蛋糕。」
「……」
羅曼不知所措：「那、那另一個我大概過得很幸福……」
「蛋糕一直放在你房間的冰箱裡。」藤丸立香筆直的坐著，鼻尖也開始翻紅了，他喉嚨動了動，好不容易把雙眼附近的酸漲感壓了回去，聲音還有點發啞，「是你最愛吃的那個牌子，各個口味都有。房間裡的東西沒有人動，筆記和書籍還有電腦里的文件都是完整的……魔術協會來取證的時候被達文西親攔下來了……你都沒見過她那麼生氣的樣子，她說不論如何只要安心等待就會有希望，就算全世界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們永遠記得。」
我餘光瞟了一眼醫生。他目瞪口呆手忙腳亂，恐怕刀架在脖子上了都沒有現在這一刻失態。我本來應該上去嘲笑他兩聲，幫他從這樣茫然無措的氣氛中解救出來，但是我腳下生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連喉嚨也被立香傳染哽到說不出話，只好老老實實站在原地想東想西。
想著想著就從堆了一層灰的回憶里翻出我和羅馬尼·阿其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時候我們還隔著一個手機屏幕，各自不知道一個小小的遊戲會有著怎樣的結局。
而現在時過境遷兜兜轉轉，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們得以看見最開始的命運的軌跡。
「……瑪修那裡還保留著大家的合影，從最開始的第一個特異點，到春天的月神祭，夏日的泳裝尼祿祭，冬天的萬聖節聖誕節和元旦，還有許許多多的大大小小的活動。雖然有的照片不見了，有的人走了，有的英靈沒有跟我們回到迦勒底，但是大家關於你的的記憶是不會消失的，人們當時的喜悅也是不會消失的……」
十六七歲的男孩子，明明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偏偏要強撐著假裝是個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巨人，生怕面前的長輩不能安心放手離開，被留下的自己也不敢孤單一個人上路。
羅曼輕聲說：「是這樣的。不管之後發生了什麼，只要你們曾沐浴在陽光下，就永遠不會被陰影打敗。」
他好像知道了些什麼，又好像沒有。藤丸立香迷惑的看著他，瓮聲瓮氣的問道：「就算和重要的人永遠都見不到了也不要緊嗎？」
「我覺得不要緊吧。」羅曼說，「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雖然這樣的大道理人人都懂，但是如果能輕易的接受現實並且放棄的話，那就不是擁有豐富感情的人類了吧？所以我們才會一邊痛苦的哭泣著一邊滿懷希望的前進，一邊埋葬自己的至親一邊讓他們永恆的活在心裡。」
「更何況我們生活在如此廣闊的世界裡，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與過去不同。在這樣的小小的地球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醫生用雙手比了個圓形，像個歪歪扭扭的心，「不比這樣的圓的周長大多少，你又怎麼知道有朝一日大家不會重逢在當下，陪你一起邁步向前呢？」
「……」
我好不容易仰著頭把那點充沛的水分硬塞回去，對藤丸立香說：「醫生今天超水平發揮了哦，他以前安慰我的時候從來沒這麼長篇大論過。」
醫生：「……你有遇到過什麼用我安慰的時候嗎？」
「怎麼沒有？我好歹也是個身嬌體軟的少女吧？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想要與全世界為敵。」
「請把少女這個詞前面的形容詞去掉，謝謝。」
「……」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立香：「那個……你還好吧？」
「……嗯。」
「雖然不知道你們那裡發生了什麼，但是你看看站在我旁邊的所羅門，這麼拽得二五八萬牛逼哄哄的以色列王怎麼可能真的消失不見呢？」
「……嗯。」
「還、還有我們迦勒底還有個蓋提亞！你看那種中二反派都在我們愛的教育下改邪歸正了，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呢？還有還有你看看你周圍還有好多英靈痴漢一樣關注著你呢，那麼多歷史上的英豪偉人都站在你身後……好啦，」我好聲好氣的勸他，「不要傷心了好不好，你家瑪修都快急哭啦。」
「前輩……」
或許是瑪修在看著他這一點讓他意識到還有人依靠著他，又或者他總能明白現在的狀況並沒有那麼令人絕望，藤丸立香深吸一口氣，把頭從臂彎里拔出來。我看見他眼圈依舊是紅的，但是臉上已經帶上了笑容：「抱歉抱歉，一不小心情緒有點過頭了哈哈哈……等等瑪修！不許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