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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繼續假裝自己是個陽光又單純的大男孩，而另一邊，自我定位在矜持又有禮的貴族少年狀態的薩拉查則是略挑了眉，也並不追問。
只有在那時天真的他們眼中，帶著令人艷羨的童真和純然的赫爾加「傻傻」地問了一句，這要怎麼說？
羅伊娜於是微笑了。她說，這景色就像戈德里克和薩拉查的瞳色一樣——藍與紅，倒錯的冰與火，就像這天空與海洋在水平線的盡頭交織融匯，再一起映襯著霞光，血色與碧藍纏綿交錯……
赫爾加當時一疊聲地說真的真的，好像好像，但他和薩拉查，卻未曾真正將羅伊娜偶發的詩性聽進心去。
現在想想，或許那正在羅伊娜和赫爾加兩人第一次，在自己和薩拉查面前展現出真實的一面吧？可惜，那時的自己也好，薩拉查也好，都太過「純潔」，完全不知道世界上還有變性狼這種強大而恐怖的生物的存在……
戈德里克忽然就笑了起來，帶著滿滿的歡愉和懷念。他想，那個時候的他們四人多麼要好啊！一起旅行，一起見證了沿途的風景，一起幫助過受到麻瓜迫害的巫師們，一起經歷了這樣或那樣的趣事和險情……
如果，如果他們沒有心軟地收留越來越多無家可歸的大小巫師，如果薩拉查沒有想起斯萊特林家還有一座擁有強悍防護法陣和巨大領地的古堡，如果他們沒有決定建立霍格沃茨，如果他們一直一直不停地一起旅行……
結果，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然而，沒有如果。這個世界上，從來不存在什麼「如果」。
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與之相等的代價，想要達成什麼就必須付出與之相等的努力，想要扭轉什麼就必須付出與之相等的決心，想要挽回什麼……卻是最無力也最不易……
戈德里克注視著倒映在薩拉查眸中的自己，仿佛第一次，真正了解名為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的男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他桀驁不馴，卻用溫和的微笑掩飾自己；他高傲輕狂，卻用親切有禮的假象偽裝自己；他陰險理智，卻用莽撞無知的表象遮蓋自己；他……永遠看得清事實和真相究竟將走向何方，卻不停地用甜美虛假的夢境哄騙自己……
他知道薩拉查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他知道他不配再繼續擁有薩拉查的愛情，他知道他再也不能肆無忌憚地擁抱那個黑髮紅眸的端麗青年，他知道他再也不能聽到薩拉查迷迷糊糊地喚他戈德里克，撒嬌般地窩進自己懷裡說他累了……
他知道，他不能，再也不能。
他知道薩拉查是怎樣決絕的一個人，他知道薩拉查是抱著怎樣的心情離開自己，他知道薩拉查永遠不會回頭，他知道自己的等待毫無意義……
他知道，這一切，他都知道。
可是年復一年的等待沒有停止，自欺欺人的夢境沒有盡頭，他沉睡著，等待著，幻想著，也絕望著。
薩拉查，薩拉查……
他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那個名字，好像這樣就能給自己繼續前行的勇氣，給自己繼續堅持下去的理由。
可是這一刻，當薩拉查終於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再一次呼喚他的名，再一次用那雙令人著迷的紅寶石一般的眼睛注視著他的時候，戈德里克知道，夢醒的時候到了。
薩拉查，如果我當初沒有放手，如果我能試著再相信你一點，如果我發現了你眼中的堅冰之下隱藏著怎樣的黯淡和傷痛……
我們，還能不能再走得遠一點？
戈德里克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想，他是知道答案的，
不，不能了。他嘆息著對自己說道。
那麼，薩拉查，既然不能再一次愛你，在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的現在，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能夠最後再對你說一次——
薩拉查，晚安。
Goodnight，MySala.
夜梟在天際奏響了誰和誰的離別曲，薩拉查，我早已……分辨不清了啊……
第92章 獅祖的消逝
薩拉查垂頭不語。
在這一刻，他收起了猶帶劇毒的獠牙，安靜地蟄伏起來，不再充滿犀利的攻擊性。
在清楚地看到了戈德里克臉上毫無掩飾地流露出的那抹混雜著傷感、釋然、絕望、脆弱和解脫的細微笑容的現在，薩拉查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去責備他什麼。
當年的一切，似乎都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他已經是一個全新的薩拉查·斯萊特林了。他現在，是在以一種全然不同於當年的方式，再度回歸了這裡。然而戈德里克，卻依然是當年的那個戈德里克。他不僅一如既往地固執，傲慢，莽撞，也一如既往地熱忱，勇敢，直白，純粹……並且，一如既往地……值得去愛。
但是，即使如此，薩拉查卻也不能再一次愛上戈德里克了。
薩拉查選擇了他想要的，戈德里克亦然。只是這一次，他們各自選擇的道路並沒有交叉相錯，而是像兩條互不相干的平行線一般，完全找不到任何交點。
或許，這其實就是他們兩個最終的結局，無關愛恨，無關信念。
或許……薩拉查微勾唇角，綻出一抹自嘲的淺笑——或許，這就是所謂的……
【命運】。
啊哈！命運！薩拉查禁不住微眯了眼，狀似非常愉快地再度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