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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說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固執和笨拙啊!」
——男人突然毫無預兆地低聲輕笑了起來。
鄧布利多聞聲詫異地抬眼,卻不妨正正迎上對方驀地湊近過來的英俊臉龐……
「——!!」
——隱藏在半月形鏡片之後的蔚藍眼眸只來得及驚異地瞬間瞪大,可憐的老校長甚至連聲音都沒能來得及及時發出,就被眼前的金髮魔王一把拽住了手臂,繼而——
「不!蓋勒特不要……!」
一瞬間明白了對方接下來是要做些什麼,鄧布利多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阻止,卻根本沒能趕上老魔王有意識地動作之下的速度。
於是,鄧布利多話音未落,寬大的籠罩了他整條右臂的艷色袍袖已經被眼前那人一把掀開,露出了掩藏於其下的,幾乎已經全部碳化掉了一樣的一截焦黑枯槁的手臂……
一瞬間,整座岩洞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
「所以,這就是你對我說『不』、明明在乎亞利安到根本無法掩飾的地步,卻依然不肯親口承認自己與他和我之間的聯繫的原因?」
前魔王的語氣十分溫柔——溫柔到讓鄧布利多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個冷顫。
雖然已經分別多年,但是有些東西並不是長久地分離兩地就能夠輕易淡忘的。
比如那些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愛戀,比如那些彼此熟悉的行為和說話方式。
鄧布利多再清楚不過地記得,每當蓋勒特用這樣溫柔到讓人心悸的語氣說話的時候,那其實代表,眼前的這個金髮男人已經憤怒到了某種惹怒他的人絕不會希望看到的程度。
而如果惹得處在這樣狀態下的他出手「報復」……
那麼恭喜那位惹怒蓋勒特的人吧!他絕對……是百分百地「中獎」了!
曾經可以說,看這樣狀態下的蓋勒特發飆整人也是鄧布利多平靜安寧生活中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他還記得那段共處於戈德里克山谷的美好日子裡,每當蓋勒特怒極去「報復」什麼人(當然那時候大家都是小少年所以所謂的「報復」也不過就是稍微厲害點的惡作劇而已),跟隨著去圍觀的自己都能眼界大開——他再也想不到會有什麼人,能擁有和那個金髮少年一樣天才的想像和卓絕的將之化為現實的能力。
當然,回憶有多美好,再一轉回現實想到自己即將得到的結局,就會有多心痛。
然而和這樣的心痛相比,鄧布利多覺得此時的自己更需要擔心的,似乎應該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好像才剛回憶起,盛怒中的蓋勒特對於惹怒他的人會有多「兇殘」來著?
作為圍觀群眾他對此喜聞樂見,但是作為惹怒蓋勒特的「罪魁禍首」?
……梅林!不知道他現在幻影移行逃走還來不來得及?
——鄧布利多不只是想想而已。
事實上就在這個想法充斥了他腦海的那一瞬間,他也的確同時就做出了嘗試!
然而結果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歐洲魔法界公認的最偉大的白巫師先生積蓄起了足以支持他進行跨越國界的幻影移行的龐大魔力,最終卻一步都沒能從這個處處透著異樣的岩洞裡面逃離。
不僅如此,悲催的校長先生還發現,在他嘗試進行幻影移行無果以後,伴隨著一聲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輕蔑的嘲笑(「就這點本事還想從本大爺的『領域』里擅自脫出?太天真了!」),對面的金髮男人的表情……
瞬間變得更加溫柔得令人膽寒了!
「你還想著逃走?」
眯起眼睛,初代魔王的語氣柔和得宛如三月春風,然而吹打在鄧布利多身上,卻只讓他感覺一陣陣通體生寒,老校長心虛地移開視線,張了張嘴唇,卻終究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金髮魔王臉上的笑容於是愈發【溫柔】了起來。
「雷爾說的一點兒也沒錯。」他突然喃喃說道。「像你這樣性格的人,就應該……抓起來狠狠教訓一頓。」
說著,他似乎想要求證什麼一樣,抬手輕輕觸上老人布滿皺紋的臉頰……
「看,只不過是一段時間沒有管你,你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了。」
為手上傳來的粗糙褶皺的觸感微微蹙眉,依然保持著英俊中年人模樣的老魔王不滿地加大了幾分力道,在所有人驚駭的注視下,使勁兒在鄧布利多那張皺紋遍布的臉上捏了好幾下……
「摸起來一點也不像你了。阿不思,你為什麼不肯好好照顧自己?」
「你讓自己在短短几十年的時間裡就變成如今這副蒼老得好像隨時都會離開人世的模樣,真的只是為了安某些人的心?」
「別傻了,你在用另一種方式懲罰自己!」
「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神色漸漸再次溫柔起來,金髮魔王注視著眼前那人的眼神,專注得簡直讓人不能直視——
「如果我一直不走出來,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了?」
「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你會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因為這樣的東西,」說著,他伸手緊緊攥住了鄧布利多那隻焦黑的手臂,「——就因為這樣的東西!就付出自己的生命?!」
剛剛才緩和下來的表情再度被激憤取代,金髮魔王聲音低沉,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盛怒:「阿不思,這真的就是你的答案?在你知道亞利安的存在,在你和他那樣親密相處了兩年之後,在你今天親眼見到了我,見到了……阿瑞爾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