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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良恭道:「生性如此罷了,就像有些人,對他好了反而不受,對他差一些反而聽話一些了。」
林黛玉一想,這不是後世所說的受虐狂和抖M麼?沒想到荀良恭竟然是這樣理解梅花的香氣和開在冬天的緣故的。
「荀哥哥的說法倒是新鮮,從古至今,只見詠梅之句,從未見過貶梅之詞。荀哥哥真是大才,看來我要學的還多的是。」
荀良恭道:「林妹妹折煞我了。這世間萬物皆是渾然天成,各有脾性,而其中所思所想,都是旁人強加的罷了,說不得梅花更想於春中開放,不用受著嚴寒之苦呢!」
林黛玉點點頭道:「荀哥哥說的是,只是一人作此說法,是天才,第二人便是庸才,後頭的,都是跟風之作,但若寫出了真情真性,也值得一讀。讀書讀詩讀詞,都是讀的別人的心意。」
荀良恭笑道:「妹妹才是大才呢!我倒不如林妹妹這般看得開了。」
林黛玉也不由得抿嘴,露出淺淺的梨渦,道:「荀哥哥與爹剛好相反,爹時常說我想法怪異,讓我多學學正道,偏荀哥哥卻認為這是好的,我都不知該聽誰的了。」
荀良恭模稜兩可道:「誰是對的便聽誰的罷!」
林黛玉想著荀良恭果然是心眼賊多的。
轉過臉,見外頭風雪已停,推開窗,便瞧見紅梅於雪中怒放,鮮紅與雪白映襯著,顯得尤為可愛。
「這可真是個好時候,趁著今日爹在家,不如咱們去亭子裡一邊上學一邊溫酒烤肉吃如何?」
荀良恭也放下書,站起身來走到窗邊道:「樂意之至,林妹妹總是有巧思,讓人驚喜,我自然不能錯過。」
林黛玉轉身讓人去請示林如海,不過這樣的雅事,林如海應當不會拒絕才是。
果然很快下人就回來稟告說老爺說可以,只是要注意著一些,莫要燙著了,等會子老爺自己會過來。
林黛玉便吩咐廚房去準備菜和炭火一類的,又讓人去酒窖搬了梅花酒來,不一會兒便準備妥當。
林黛玉和荀良恭進了亭子沒多久,林如海便來了。
從亭子裡看過去,林如海身著白色錦袍,身上披著黑色的大麾,大麾外頭還披著蓑衣,腳上一雙木屐,手中舉著一柄油紙傘,逶迤而來,真是如同畫中人一般。
荀良恭讚嘆道:「林世叔這般風采,令天下多少男兒失色。」
林黛玉道:「爹爹自然是風採過人的。」
林如海進了亭子,就有人服侍著摘了蓑衣和大麾,進來了在旁邊坐下,林黛玉和荀良恭起身行了禮。
待重新坐下之後,三個人便一邊烤肉喝酒一邊議論雪中梅花。
林如海突然嘆道:「咱們在此看梅花,只盼著雪能夠厚一些,景色更好一些,可是不知多少人家盼著天氣能暖和一些呢!」
林如海果然是個心憂百姓的好官。
林黛玉勸解道:「爹與揚州知府衙門做了這麼多事兒,不少百姓已經得到了庇佑,爹應當高興一些才是。」
林如海道:「是我著相了,本是如此雅事,卻提那傷感的事情,不說了,咱們好生賞雪。」
幾杯酒下肚,又有火盆熏著,三個人臉上都泛出了紅色,如同抹了胭脂一般。
荀良恭放下筷子,道:「世叔,我有一事要與您和林妹妹說。」
林黛玉和林如海都看向他,荀良恭道:「現已經是十一月了,十二月一到便要過年了,所以我也要與世叔和林妹妹辭行。這半年來,多謝二位的款待。」
林家父女是早就猜到荀良恭要回家去的,所以也沒有驚訝,林如海只關切道:「現在積雪深厚,不知車馬可能成行?「
荀良恭道:「世叔放心,我家有巧匠做出了適宜雪天出門的馬車,這個不用擔憂。若是不行,棄車騎馬也是可以的,只是吃的苦頭多一些罷了。」
林如海想了想,點頭道:「年關將近,確實是要回去,我也不虛留你,只是你出發的時候,必須確定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好了,能夠安穩上路了才行。」
「多謝世叔關心,這些是當然的。」
林黛玉聽說荀良恭要離開,心中頗不是滋味,有不舍,卻是沒辦法的事情,荀良恭已經出來半年了。
「荀哥哥一路順風。」
荀良恭道:「多謝林妹妹。這些日子在府上住著,我覺得十分輕鬆愉悅,世叔與林妹妹也是世間難得的妙人,此次遊學,讓我學到了不少,回去也好交差了。只是恐怕別後尤為想念。」
林如海終於高興了一點,道:「如果喜歡這裡,就常來,我們府上人不多,你的院子可以長期給你留著。」
荀良恭道:「多謝世叔!」
林黛玉看著他如玉的臉龐帶著欣喜,心微微動了動,急忙低下頭,老是瞅著一個男子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荀良恭轉過頭來看林黛玉,稚嫩的臉龐頗為秀美,膚如雪玉,青絲賽墨,不知為何只覺得嗓子眼裡幹得很。
荀良恭掩飾住不對勁,道:「我家在山裡,不過景色倒也過得去,若是有機會,林妹妹一定要上我家去,我娘定然會喜歡你。」
林黛玉微微一晃神,去荀良恭家?
據說荀良恭的老爹是個世外高人,所以屋子都是隱逸在深山裡的,而且據說那一片山脈全是他們家的私產!這才是真正的古代土豪啊。不過自己這樣的小姑娘可以出門麼?可以去別家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