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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我家姑娘讓我來稟,因著昨夜太高興,睡得晚了,早上頭有些暈,似乎還有些發熱了,所以還需在床上躺躺。」
漱鈴字字清晰,不疾不徐,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賈母急忙道:「那等會子可起得來?說不得娘娘不久便要到了。」
漱鈴心中暗幸林黛玉早就猜到了賈母會這般說,道:「姑娘說了,若娘娘來了,必然是要起身的,請老太太放心,就算是拼著再病一場,也不能讓老太太您和貴妃娘娘失望。」
賈母心裡安了,嘴上還是要道:「讓玉兒養好身子,娘娘省親是難得的喜事兒,萬不可錯過了。」
漱鈴聽了急忙應了是,然後慢慢地退出去了。
一旁的王夫人氣得直咬牙,早上起身便心裡不痛快,想到那無緣無故被撕碎的衣裳,王夫人既覺得憤懣又覺得有些害怕,到底是誰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自己的衣裳給撕了?下次如果來下毒,那要的就不是一件衣裳,而是自己的命了!好不容易讓周瑞家的將心情哄得好了一些,一到賈母這兒便遇上了這樣的事兒,真是個病癆鬼!這個時候犯病,真是天生和自家犯沖!這不是給榮國府和娘娘添霉頭麼?所以王夫人再心裡將林黛玉翻來覆去罵得要死,恨不得林黛玉馬上消失了才好。
此時的林黛玉正躺在床上,無比慵懶舒爽,外頭天氣實在是不好,寒風刺骨的,讓她站在外頭去迎接賈元春?她吃錯藥了才那麼干呢!賈元春省親,卻不早些派人來說了時辰,讓賈府眾人在外頭吹寒風等她等了大半日,實在是德行有虧,等她的人皆以品級大妝,渾身上下幾十斤重,而且大部分是她長輩,她便那樣將人家晾在那裡,可見她是不將賈府的人看成是親人,而看成是自己的下人的,這樣的人,就算是對她再好,也不會記恩的。賈府比天大的生恩養恩都沒能讓她記著,別人的恩情她怎麼可能放在心上?
林黛玉在床上滾了滾,既然已經拖了病,那便多睡會兒吧,平日裡可難得睡個懶覺。
一旁的漱謐有些擔憂道:「姑娘,您真的不需要早些起麼?我聽說不僅賈家的三位姑娘都早早地妝扮好了,連薛姑娘都已經到前頭去了呢!」
林黛玉擺擺手道:「不著急,貴妃娘娘貴人事多,哪裡會來這麼早?安心等著吧!」
正準備翻身再睡,一個金黃的身影跳上了床,蹲在林黛玉跟前,一雙黑豆一樣的眼睛看著林黛玉,似乎林黛玉不起床便不罷休一般。
漱謐要將松鼠捉了去,林黛玉擺擺手,一把抓了後脖頸,放在被子裡道:「你也睡會兒。」
漱謐道:「姑娘,這太胡鬧了。」哪有畜生跟著人一起睡的,更何況還是自家姑娘!
好在松鼠也不是個安份的,拱著拱著鑽出來,毫不留戀地跳下了床,走了。
林黛玉在床上滾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起了床,梳洗了一番,然後慢慢悠悠地吃早點。
這個時候前頭已經傳來消息說賈家人已經在外頭等著了。不過薛家母女沒有去前頭,而是在後頭等著的。
林黛玉暫時還不想見薛家母女,便把速度放得更慢了一些。
等到林黛玉跟松鼠交代好了事情,才慢慢悠悠地去了前頭,和薛家母女匯合,作為非賈府人,她們是不需要前去迎接的。
漱謐有些緊張道:「姑娘,那東西不放在籠子裡可以嗎?」
林黛玉道:「別擔心,我心中有數的。你看它平日裡那麼懶,能做出什麼來?最多將松子盒裡的松子吃完罷了。」
屋子裡的松鼠抖了抖耳朵,它全都聽得到喲,雖然它不說,但是不代表它什麼都不知道!
林黛玉進了屋,就見薛家母女頗為無聊的坐在那裡,因著賈府的人都有事兒要忙,其他人便顧不上二人了,這送水送點心也慢了許多。
「林妹妹來了!你倒是有心眼兒,睡到現在才起來吧?」
薛寶釵說話還真是繞好幾個彎吶!可是這裡沒有賈家人,心思白費了。
林黛玉跟薛姨媽問了句好,便坐下道:「昨夜想著今日能夠見到貴妃娘娘,見識到天家的盛況,心中難耐激動,便睡得晚了一些,晚上又有些沒注意,便著了涼,早上只覺得頭暈暈的,渾身不舒爽,才跟祖母告了個假,哪裡是我有心眼?」
薛寶釵道:「原來如此,林妹妹應當好生顧著身子才是。」
「寶姐姐也是,眼瞧著又是春天了,注意著些,身子不好要想法子除了根才好呢!」你說我我也會說你啊,別以為是好捏的軟柿子。
薛寶釵面色不變道:「多謝林妹妹關心。」
薛姨媽也打圓場道:「你瞧你,還管別個,先管好自己要緊,自己身子都這樣還說別人。」
這話落到林黛玉的耳朵里頗不是那種感覺啊,這話說的像是林黛玉多管閒事了一樣呢。
林黛玉也不理她們二人,只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天還亮著,還需要等等了。
三個人都無話說,林黛玉便坐在一旁開始默念魔藥配方和魔藥性能等,有些東西雖然她記得牢,但是她也怕自己會忘了,忘了便再也找不回了。
到了日暮時分,終於聽得有敲著鑼的太監過來了,好幾撥人開道之後,賢德妃的鸞轎終於出現了,伴隨著莊重的樂聲,好不高貴!
賈家眾人心中得意,卻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做出謙恭的姿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