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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後面有人追了來,卻是林之孝等幾位管事。
「寶二爺,二老爺那邊請您過去呢!您還是別出府了吧!」
賈寶玉聽到二老爺三個字就一激靈,他爹找他從來都沒有什麼好事兒。
此時,賈政的名頭已經將賈寶玉那一腔為姐姐奔波的急切心思給壓下去了一些。
「二爺,您快去吧,等會子老爺又要尋您的晦氣了,恐怕老太太都攔不住呢!」
賈寶玉只覺得渾身皮一緊,下了馬來,將韁繩扔給茗煙道:「給我牽回去,我去見二老爺!」
茗煙急忙牽著馬得得得地走了,生怕這小祖宗又改主意,那邊林之孝等人已經半拖半拉地將賈寶玉弄走了。
賈寶玉走到門前,剛要進去,又停住腳步,將衣衫整了整,扶了扶頭上的冠,才邁著小步子朝屋子裡去了。
此時賈府的男子都在這屋子裡坐著,但是賈赦和賈政是坐在上首的。
「給老爺請安,給各位爺請安!」
賈寶玉低著頭上前給眾位見禮,不敢看賈政的臉色。
此時賈政真的是氣壞了,剛剛大家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呢,卻聽說這孽畜竟然自己騎了馬就要出府,明明已經說了誰也不准出去,這畜生就是在這個時候添亂!沒點眼色!不知世事!真是該打!氣都給氣死了!
「還不跪下!」賈政衝口而出,拍著桌子桌上的茶碗還跳了跳。
賈寶玉急忙跪下,一旁的人勸道:「今天是貴妃娘娘歸寧的好日子,這樣不太好,趕緊讓二爺起來!」
賈政道:「他這個腦子不清醒的,讓他跪著想一想!」
此時賈政恨不得給賈寶玉上鞭子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賈寶玉急忙道:「老爺,我不是為了別的事兒,我是要去請大夫的!」
一旁馬上有人道:「二爺對姐姐一片拳拳愛護之心,政公您要開心才是啊,怎麼能責怪二爺?」
賈寶玉還專注拆台三十年,馬上反駁道:「不是大姐姐,是寶姐姐,寶姐姐也受傷了,請不到大夫,所以我就想去……」
這一個親姐姐一個表姐,意思就完全不一樣,對姐姐說是濡慕之情,可是對表姐……這個有點曖昧啊!
賈政氣得差點跳起來,「你……你這個孽子!等會回去打板子!你給我記著!」
一旁的人還在勸賈政,但是被人越勸他越不肯鬆口,仿佛自己不打寶玉一頓就是食言了,就是不講信用一般。
那邊賈母聽了賈政又要揍賈寶玉一頓,當時就哭起來,道:「這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我這把年紀了還要操心這兒操心那兒,大的小的都這樣,這老天為啥不把我收了,我早點進了黃土,這些糟心事兒就管不著了!快!去把寶玉給我叫來!在他老子面前又要把膽兒給嚇破了,我可憐的寶玉喲!」
剛來傳話的人急忙又去前頭傳話,跑來跑去腿都跑細了。
一旁的王夫人也垂淚,道:「我也就這麼兩個孩兒,一個在深宮我難得見一次,這身邊的跟個討債的似得,日日不得安生,早知我還不如帶了他去尋了珠兒算了!我苦命的兒啊!」
王熙鳳也要湊熱鬧哭上幾聲,一旁的丫鬟也要應景兒似得擦眼淚嗚咽,頓時哭聲一片,不知情的人恐怕還以為是賈元春已經遭遇了不測了呢!
好不容易賈寶玉垂頭喪氣來了,完全沒有了白日裡那意氣風發的模樣,賈母頓時心一酸,攬住賈寶玉哭道:「我的寶玉,我的心肝。別怕,你老子不敢打你,要打你,先把我打死了再說!」
「老太太!」賈寶玉也嗚嗚哭起來,剛剛在賈政面前實在是不敢哭啊!
兩個人抱頭痛哭,一旁的人陪著哭,頓時更加熱鬧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雲消雨散。
「我的兒,你怎麼突然要朝外頭跑?不知道你嫂子已經封了門麼?」
賈寶玉垂頭委屈道:「我想去給寶姐姐找個大夫,寶姐姐那邊的人要去找大夫,出不了門,我想著我總能夠出去的,沒想到也被攔了。」
「真是黑心肝的,竟然忘了給寶丫頭找個大夫!那丫頭可是大功臣呢!鳳丫頭,你趕緊去派人去找個大夫,拿我的名帖去找太醫來!若不是我寶玉好心,咱們忙亂起來哪裡還記得寶丫頭,真是我老了,疏忽了,希望親家姨媽不要責怪我老婆子才好!」
王熙鳳急忙吩咐下去了,心中暗悔自己怎麼忘了這一遭。
王夫人擦了擦眼淚,不忘給自己的侄女打廣告,道:「那孩子也是一片赤誠之心,平日裡看著柔柔弱弱的,不成想竟然還有那樣的膽量,就敢撲上去,我自己當時都嚇傻了。」
賈母點頭道:「我們都比不得寶丫頭的能耐,等會子我還得好生感謝她!」
這個時候,屋子裡的彩嬪出來道:「娘娘醒了!傳召賈老夫人,賈二太太!」
賈母和王夫人對視一眼,急忙相扶著進去了,剩下的人繼續在外頭等。
賈母與王夫人進了屋子,到了裡間,就要跪下行禮,賈元春急忙出聲攔住了,道:「祖母與媽不必這麼客氣,賜座!」
二人坐下,賈元春道:「姐姐妹妹們可還好?寶玉可好?」
賈母聽了這話眼淚又出來了,「娘娘自小便是這般心善,你妹妹們都好,寶玉也好,就是寶丫頭為了救你受了點傷,那丫頭是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