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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二丫穿著新的衣裳,有些彆扭地行了禮道:「是,姑娘。」
林黛玉讓趙二丫下去了。
林如海看了林黛玉一眼,道:「玉兒真是越來越能幹了。」
林黛玉道:「我倒是想偷懶呢,卻不能得閒!爹,我跟您說個事兒。」
林黛玉決定將事情跟林如海說了,林如海才是林府最大的主人,許多事情林黛玉不適合出面的,林如海做起來是名正言順的。而且後面的人是衝著林如海去的,林如海知道了,才能夠防範一些。
「說吧。」
林黛玉道:「爹,對於您自己的病,您心中可有什麼想法?」
林如海愣了一下,道:「玉兒的意思是……」
林黛玉道:「當初得了爹的信的時候,我心裡便起了疑,當初漱鈴和漱謐二人對我都說爹身子好著呢,只需慢慢平復心中的哀傷即可,可是去年年底卻得了爹病重的信,這叫我如何能夠相信?所以這次回來,我便給爹把了脈,昨天又嘗了爹的藥,查看了藥的藥渣,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大夫說了爹是身子虧損了,需要好生養著,可是這藥的藥性未免也太大了,行醫之人都知道,若不是到了緊要關頭,便是以中正平和為要,爹這樣子,大夫應當不會讓爹用那般烈的藥才是。要知道,補過了,不僅身子不接納,反而會生出別的病來。」
林如海聽明白了,林黛玉的意思是,他的藥有問題。
「玉兒真是聰明,事情可查明白了?」
林黛玉搖頭道:「沒有,那藥渣裡頭只有藥方上頭的藥留下的渣。」
林如海嘆了一口氣,道:「這世間之人,不少是心思靈巧之輩,若是真心要害我,哪裡會留下那麼大的破綻,我猜著,恐怕是用別的法子放進去的。」
林黛玉見林如海信了自己,心中已經是十分熨帖,見林如海也想到了這一層,林黛玉便道:「所以我想著還是要將人抓住了才能夠問明白,萬一給爹爹下的藥是毒藥,可如何是好?」
林如海道:「玉兒有法子,我便不多說了,如果有什麼需要爹出面的,儘管說就是。」
林黛玉急忙應了,心中感慨,這林如海果然是絕頂聰明之人,自己只說了一些雲山霧罩的話,他便猜著了七七八八,這樣心思敏銳的人,原著裡面怎麼就沒有發現這個事兒?亦或者是發現了,卻沒有說出來,放任自流,然後誤了自己的性命?
林黛玉讓人去另外請了一個大夫來,那大夫先給林如海把了脈,寫了方子,林黛玉看了,和上一張方子差別不大。
等大夫寫了藥方出來,林黛玉上前行了禮,老大夫急忙扶住了,道:「老朽不能受姑娘大禮。」
老大夫也知道這裡是巡鹽御史府,活了大半輩子,也知道巡鹽御史這個位子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坐的,所以早在進府之前,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將姿態放低一些。
林黛玉起了身子,道:「您為我父親診治,感謝您是應該的。只是近日還有一樁事想請教大夫您。」
老大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請說。」
林黛玉引著老大夫到了桌前,將方子遞過去道:「不滿您說,之前家父的病有其他的大夫看過,這是那位大夫開的藥方,我瞧著沒什麼問題,可是我爹卻越用身子越糟糕,所以煩請您瞧瞧,這方子可有什麼問題沒?」
老大夫接過方子,心中是無數個年頭,本來作為同行,相輕十分正常,可是都說大夫需有醫德,這醫德除了對病人用心之外,還要對同行也是尊敬禮讓,萬不可恃才傲物,更不可予以打壓。這醫與病之事,本就是玄而又玄的事情,什麼事都不能說的太絕對。
所以老大夫拿了這個藥方,心中卻在琢磨著說辭。
「這藥方,老朽瞧,是沒什麼問題的。」
林黛玉聽了臉上也露出輕鬆的神色,道:「我瞧著也沒什麼問題,這附近的大夫與我林家都有交情,而且醫術都是我們所信任的,我想著,不會有人故意害我爹才是。這裡是我爹熬藥之後留下的藥渣,還請您瞧瞧,是不是我們廚房不小心弄了什麼東西進去?」
老大夫知道重頭戲恐怕還在這藥渣上,心中暗嘆,自己今天是躲不過了。
老大夫上前看了看分得一清二楚的藥渣,分成好些堆,辨色聞味兒是沒什麼問題的。老大夫撿起一片藥渣放進嘴裡嘗了嘗,臉色微微一變。
林黛玉心中一緊,看來這個老大夫是知道其中的奧妙了。
老大夫見林黛玉期待地看著自己,心想著姑娘也是一片孝心,小小年紀也是為了爹的病情擔驚受怕的,便道:「姑娘先請坐了,這事兒一句話兩句話是說不清的。」
林黛玉坐了,已經看著老大夫。
老大夫道:「林大人的病,想必你也知曉了一些了,我不贅述,本來林大人日日憂傷又不顧身子地操勞,便是積累成疾,只需好生養著,慢慢地用藥去根,然後慢養,多則三五年,少則一年半年,便能夠大愈。只是這藥理被添了一味叫楊甘薯的東西,導致藥中溫補的性子變成了躁,林大人那傷了根本的身子如何受得住?所以林大人的身子才日漸差了。」
林黛玉好歹聽到了重點,忍不住道:「那楊甘薯是什麼東西?」
老大夫耐心道:「是一味很普通的活血益氣之藥,外面的藥鋪都有的買的,而且楊甘薯不是切片入藥,而是磨成粉入藥藥效最佳。林姑娘細心地將藥分了,卻沒有找到藥渣,也是自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