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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狗卷棘想要問你,卻被你的行為嚇了一跳。
像是垂死掙扎的人最後的反抗一般的力道,將他強硬地按在床上,鬆軟的被子在背後撐開,支撐住他的身體,桃子沐浴露的香味如同藤蔓自身下纏繞上來,纏住他的腳踝、他的手腕、他的身軀,混淆他的感官。
高專的衣服質量很好,你撕開的時候卻沒有一絲停頓,巨大的破口一直開到腹部,露出鍛鍊良好的身軀。
血腥味沾染上了他的衣領,蹭到他的脖子上,黏膩濡濕的血被纖細白皙的指尖沾染著抹開,室內沒有開空調,他進來的時候沒有關緊的窗縫裡溜進了冬日的寒風,將裸露在外的皮膚刺激到起了雞皮疙瘩,但是血很溫暖,落在臉上的眼淚也很溫暖。
在你鬆開手的瞬間,粘稠的血牽起了細長的絲線,絲線的那頭似乎是他的心臟,嵌於胸腔內的某個部分如同被火灼燒一樣疼痛起來,他發出了一聲悶哼,卻在輕柔的聲音里睡了過去。
「狗卷棘,睡吧。」
他之後對著鏡子才看清你寫下的那個「護」字,凌亂得如同他的心緒。
那個鮮紅的字就這麼停留在他的心臟上,伴隨著他每一次搏動的心跳起伏著,像是某種刻印。
直到那一次他被夏油傑打翻在地,心臟泵動了一下,讓他落地的時候幾乎沒有受傷。
這就是你寫下這個字的意義嗎?所以你才會說不要死?喉嚨在緩慢的自愈,不知道樣什麼才算致命傷害,能觸發你說的反轉術式。狗卷棘艱難地張了張嘴。
眼前的特級咒術師很強,讓人明白自己沒有勝算的強,他明明是個可以操縱咒靈的術師,卻光憑體術將他傷成這樣。
家入醫生,夏油傑,和五條老師一屆的人都這麼強,那麼愛呢?狗卷棘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樣緊要的關頭想到這一點。
如果你沒有遭遇那場意外,現在也會是特級了嗎?
「悟,過得還好嗎?」你不自覺地問出了聲,「放棄了我,殺掉了傑,他就只剩下硝子和夜蛾老師了。」
你的眉眼很低,讓人看不清你在想什麼。
狗卷棘卻莫名明白了,你在說自己。
「我只剩下悟、硝子和夜蛾老師了。」這是你藏在話語中的,難以言說的痛苦事實。
「天極愛會活下去。」狗卷棘不知道說些什麼來安慰你,只好倉促地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你彎起了笑容,將眼眶裡蔓延上的淚意遮掩下去。
在和狗卷棘聊了會兒天后,你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點,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床上的被褥又是潔白如新的樣子。
「不知道棘花了多少錢。」算算都給你換了多少被褥了,你正想拿著抹布擦一下桌子。
奇怪的是房間裡很乾淨,沒什麼灰塵,像是這三個月來經常有人來幫你打掃。
你緩慢地眨了下眼,才意識到了什麼,伸手拿出了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充滿電的手機迅速開機。
一百四十六條簡訊,二十六個電話,全部來自狗卷棘。
最後一個未接來電停留在1月12日,似乎是意識到你不會接電話,所以改成了發簡訊。
你一路往上滑,滑到最上面的那一條未讀信息,開始看起來。
第一張是一張照片,背景是閃著彩燈的聖誕樹,鏡頭前的高專生們靠在一起,對著鏡頭笑得單純又明亮,大家身上都還綁著繃帶,熊貓的胳膊只來得及接了一個,卻不妨礙他將大家都摟在懷裡。
你卻注意到了角落裡出現的那一雙鞋,鞋子很大,露出半截深色的褲子。
像是五條悟的腳。
也是,他們剛剛經歷了那麼大的事情,也不可能沒有人保護在外面亂走。
你看著夾在一群人中黑髮綠眼的少年,他看上去被壓得有些不情願,嘴角卻微微上翹。
「惠有好好長大就好了。」你不知道為什麼鬆了口氣。
當時給野林下足的錄像帶里還夾了一封信,就是讓他幫忙照看一下伏黑惠姐弟,信封里夾著一張卡,用來讓他請私家偵探找伏黑惠姐弟,餘下的錢是那倆姐弟這兩年的生活費,信則是你用傳真機發給了綾瀨橫,讓他一個月後列印郵寄給野林下足。
雖然那些信還挺敷衍的,你縮了縮肩膀,大部分都是你從網上抄的,你絞盡腦汁也只寫了兩封出來。
將所有的信息都看完,你往床上一倒,僵硬的背脊舒展開來。
思緒還在紊亂著,你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知道自己其實毫無辦法。
他們總是會走到這一步的,兩個人都沒有錯,卻兩個人都錯了,理念不合的兩人拐向了不同的深淵。
活下來的人背負記憶和殺死摯友的罪惡,死去的人被人利用,用作插在五條悟弱點上的一把刀。
「我得……」呼出了一口氣,你儘量讓自己不要顫抖,「我得把傑的屍體拿回來。」
這個念頭,一部分是出於同伴的私心,一部分是為了自己考慮。
作為夏油傑的同伴,至少要讓他獲得死後的安寧,而附身在他屍體上的羂索會將你所在的這個世界攪得面目全非。
如果你沒有睡那麼久,如果五條悟處理掉了夏油傑的屍體,你現在就不會那麼進退維谷。
羂索的最終目標是什麼你記不太清楚了,但他的下一個目標對象是五條悟,涉谷事變成功將這位最強封印在了獄門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