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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自己一直以來的目標,夏油傑卻突然想要阻止那些話從你的嘴巴里說出來,只要他想,一個詞就可以讓你停止話語。但他想聽你說說話,像是還在高專時候一樣。
你看著他,他的腳底還染著血,在石板路上留下半個不明顯的印跡。
那是禪院真希或者狗卷棘的血。你為這個事實渾身發冷了一瞬。
有乙骨在,他們不會死的。你反覆在心裡告誡著自己這一點,讓自己不要露出異樣的神色。哪怕傑和悟已經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但他依然是你的同伴,是那個會對著你伸出援手的人。
「對不起哦。」你有些為難地笑了起來,「傑過得很辛苦吧,沒有能成為傑的同伴真的很抱歉。」
不是這樣的。夏油傑看著你,你鮮活的樣子實在是久違了。
「傑和悟選擇了完全不一樣的道路。」你下意識地鼓了鼓臉,「傑總是這樣,憋在心裡不說,別人會很難理解的。」
「我說過的。」夏油傑看著你,眼裡是你看不懂的神色。
我說過的,在你的墓前,對著你微笑的照片,說過的。
「那看來是悟的問題。」以為他說的是和五條悟說過,你笑了笑,儘量讓氣氛輕鬆起來,「我現在也可以成為傑的同伴哦,和以前一樣。」
「啊,對了。」想起了什麼,你從口袋裡拿出了小聖誕樹塞到他的手中,「這是給傑的禮物,夜光聖誕樹,晚上看超漂亮的。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吧。我們可以一起過!」
夏油傑打量著手裡的擺件,玻璃製成的小擺件異常精緻。
「愛,」夏油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我後來去了一趟天極家,向族長問出了關於你體質的一切。」
「十八歲之後,這種力量能夠被你所操縱,你的願望會變成現實。」
「你將成為行走在地上的神明。」夏油傑摸著你的頭髮,眼眸低垂著,「但我不想把你拉進來。」
「你說過,只想過平凡的生活,每天能和大家在一起就已經知足了。」夏油傑清楚地記得那張臉上憧憬的神色,就和記住她身染鮮血一樣清晰。
「但是傑一個人……」你忍不住開口。
時間不多了,乙骨憂太應該快要治療好那幾個人了。夏油傑看著眼前的少女,她看上去和以往一樣,帶著些許不舍地說:「天極愛,睡吧。」
「什麼……?」少女睡倒了下來,倒在夏油傑的懷中,這一幕和初見奇異般地重合了。
要是能早點重新見面就好了。夏油傑不禁這樣想。
夏油傑將你送回了宿舍,並示意所有的咒靈遠離宿舍樓。
從丑寶里拿出了你的雙刀,他最後用了別的東西勉強修補上了,雖然有一道明顯的裂縫。
將雙刀、天逆鉾和萬里鎖放進了你的武器箱裡,他暫時用不上這些,就先借給你好了。
他凝視著少女沉睡的容顏,說出了道別的話語:「天極愛會幸福地活下去。」
「——願你做個好夢。」
在落敗潛逃之後,夏油傑正在想著下次該怎麼樣做才能殺掉乙骨憂太的時候,就看到了正在朝他走來的五條悟。
「你來得真慢,悟。」勉強勾起了笑容,夏油傑靠在了牆上。
「沒想到會死在你的手上啊。」摩挲著口袋裡的聖誕樹擺件,戰鬥的時候塞進了丑寶的嘴巴里,所以沒有磕碰到。
如少女所說,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聖誕樹,非常漂亮。
「我的家人們都平安無事嗎?」夏油傑隨意地問著。
「每個傢伙都成功逃走了。」五條悟沉聲問道,「京都那邊也是你下的指示吧?」
那就好。夏油傑放心了些:「是啊,跟你不同,我這個人很溫柔。你送那兩個人過來,是以他們會被我打倒為前提,用同伴來作乙骨的引爆劑,是吧?」
「我只是相信你,」馬上就要動手了,五條悟忍不住眨了下眼,「相信像你這樣有原則的人,不會毫無理由地殺死年輕的咒術師。」
「信任嗎?」閉上眼睛,仿佛就能回到高專二年級的那個夏天,夏油傑的語氣有些縹緲,「我們啊,還能彼此信任嗎?」
「幫我把這個還給他吧。」
「原來小學那件事也是你做的嗎?」
「是啊。」
「真受不了你啊。」這真的是最後了,五條悟艱難地張開了嘴,「最後有什麼想說的嗎?」
「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就是討厭猴子們。」失去的手臂還在發疼,夏油傑放棄似地笑了起來,「但我並沒有連高專的人也一起憎恨,只是——在這個世界裡,我無法打從心底地笑出來。」
「傑。」五條悟蹲了下來,和他平視。
聽清他說了什麼的時候,夏油傑露出了苦笑:「你最後好歹說些詛咒的話吧。」
「啊!」你猛地從夢裡驚醒過來,沒有拉緊的窗簾露出了傍晚昏暗的天空,眼淚在不斷地流下。
你夢到了夏油傑和五條悟告別的那一幕,鮮血蒙蔽了你的雙眼的瞬間,你就醒過來了。
「傑,」你泣不成聲,但身體裡不斷流失的咒力不允許你繼續悲傷下去,你從床上下來,摔了一跤,又狼狽地爬起來,光著腳朝著高專的禁閉室跑去,「傑。」
甚至五感都已經開始喪失。你艱難地按住了棺木,將棺蓋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