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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你來到天堂入口】
「哦。」江戶川亂步嚼著薯片,成年人臉上是純粹的孩童純真,不帶惡意,也沒有善意。面對同樣帶著帽子的費奧多爾的問題,扶正頭上歪了的貝雷帽的青年無所謂地回答,「是又怎麼樣?這個世界不是挺好的。」
「反正很符合亂步大人的審美啦!」
【叮咚有人在按門鈴】
青年腳步沉穩地走過陰影中蔓延開的血跡,橘色微卷的髮絲從老款的帽子下冒出幾縷,末端發著光。
紅色的光,是不詳,是守護。
青年微微側頭,像是在聆聽什麼人的話語,帽子遮掩的面容露出一個明顯的訝異表情。在他的另一側,金髮的男人靠著牆專注仰望一望無際的天空。
「有人來了。」
【是誰在外面】
「是誰呢?」蘭波將一杯咖啡輕輕擱在桌子上,推給坐在他對面的魏爾倫。後者低頭凝視著色澤濃郁的液體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像,像是在看什麼新奇的東西,喉嚨里擠出幾聲輕微的笑聲。
蘭波合上了書本,於是金色立方體空間內,有無數根文字彙聚的鎖鏈困縛住了他剛剛送過去一杯咖啡的男人。他凝視著青年空茫的眼睛,鎖鏈隨著他的話語慢慢收緊:「是誰來了呢?」
【把惡作劇當一種遊戲】
中原中也摘下帽子垂首回答:「是一個惡劣的傢伙。」
「這樣嗎。」醫生晃動著手中的試管,「你們呀,這麼久了,對彼此的評價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呢。」
【聽啊誰在哭泣】
凌亂垂下的發遮掩了眼睛,看起來極其神經質的男人撫摸著懷裡僵硬的軀體,佝僂身軀喃喃重複:「沒事了,沒事了哦,沒事的,沒事的……」
一下,一下,直至毛皮乾枯,直至血肉退盡化一具嬌小白骨,男人的動作依舊機械性地重複著。
【看啊誰在竊竊私語】
「工作期間注意保持安靜。」坂口安吾敲了敲自己的桌面,推了下下滑的眼鏡,「我們在監聽很重要的目標,禁止製造噪音影響工作。」
最終被推出的辻村深月遲疑著說:「可是,我們沒有說話啊……」
坂口安吾怔然,耳邊的低喃聲細細碎碎交疊,它們在說什麼?
【窗外有雙眼睛】
趴在窗戶口看天的江戶川亂步忽然生氣,很大力地合上了窗戶,大聲喊著:「不許看了!」
原本端坐在榻榻米上的福澤諭吉疑惑:「亂步?」
「大約,是又生氣了。」與謝野晶子放下酒杯,神色慵懶,「是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吧,比如……發現自己在被猥瑣大叔偷窺?」
江戶川亂步生氣地扭過臉。
【它在時刻注視著你】
白麒麟在高樓之上俯瞰橫濱的夜晚,神色迷惘中慢慢抬手按住自己跳動得愈發快速的心臟。
「……好像,有人在窺探我。」
自言自語的澀澤龍彥的背後,柔軟的白毛貼合冰冷的項圈,一閃而過。
【叮咚我在這裡等你】
年長的老人挺直腰背,伸手探向上空,有一隻白色的鯨在空中遨遊。
「真是美麗的生物。」赫爾曼慨嘆。
年長的紳士透過單片眼鏡看著這一切,廣津柳浪理好自己的白手套:「你在等我嗎。」
【你在等我嗎】
「你在,等我?」中原中也皺眉關上了敞開的門,他不放心地檢查了一遍房間四周,在熟悉的地方熟練地摸出各式各樣的「小玩意」,是他非常非常熟悉的手筆。
於是中原中也又將這堆零碎放了回去。
而太宰治,他就坐在辦公桌後,仿佛在那裡紮根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走動並選擇靠近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無聲嘆了口氣,他妥協地低下頭,脖頸choker下遮住的銀白鏈子滑下,末端垂落在太宰治手邊。橘發青年一手按在桌面,一手撐住椅背,任由自己的要害被掌控。
「你究竟在懼怕什麼?」
【是什麼原因讓你害怕】
「你在害怕嗎?」蘭波說著,一手慢慢合攏,於是那些從金色牆壁里延伸出的鎖鏈扭曲著收攏。
魔獸嘶吼著,掙扎著,龍類睜開的眼眸里浮現人類的情緒。
「……蘭……波……」魔獸安靜下來,巨大的獸類低下頭,「……阿蒂……爾…………」
「保羅。」蘭波合攏的手掌停止了。
魔獸的嘴中發出低沉的咆哮,魏爾倫仿佛初學者,艱澀的語調逐漸流暢:「阿蒂爾,我感受到了,祂發現了這裡。」
「一個虛幻美麗的世界。」
【叮咚你會藏在哪裡】
眼瞳里落下星星與月亮的小孩子抱著自己破舊的娃娃縮在黑暗的角落,繃帶纏著刀片散落一地,他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沒有沒有沒有!久作什麼都沒有聽見!」
孩子被自己的尖叫嚇得一顫,抖著縮成一團,他閉上眼睛,悄悄告訴自己:「噓——」
要保持安靜。
這是一場沒有盡頭的捉迷藏。
【別想要逃離】
費奧多爾欣賞著橫濱的景色,他捧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晶體,看光在其中折射:「虛幻而美麗,抓不住呢。」
斗篷揚起,白色的鴿子飛向天空,果戈里張開雙手:「逃不了啦逃不了啦!啦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