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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最暗處,張開了一隻紅色的眼睛。】
雖然畫面昏暗景象模糊,但還是能隱約看出邊界處排列整齊的菱形,以及懸浮在最中央,緩緩旋轉的黑球。
盯著球上那隻紅色眼睛,阿呆鳥的表情一言難盡:「所以中也最初對自己的所有認知,就是一個球?」
「從一個球到構建成人類的軀體還能如同正常人一般生長……」外科醫生露出了佩服的神情,「真是難為中也了。」
蘭波的目光則是不動聲色地從屏幕上的中也球挪到身側俊美的搭檔魏爾倫身上,荒霸吐計劃是基於牧神計劃而誕生的,基礎數據基本都來源於唯一成功的黑之十二號案例。
所以保羅一開始也是個球?蘭波的思緒不受自己控制地蔓延開,保羅球會是什麼樣?比中也更大更圓潤?也是黑色的?或者會是別的顏色?眼睛也只有一隻嗎?
魏爾倫打了個噴嚏。
【感覺?沒有感覺。
思想?沒有思想。
最初的最初,至少是他,不,祂的記憶里,除了黑暗還是黑暗,什麼都沒有。不,或許有,但祂不感興趣,於是不去關注。
祂對自己待在宇宙的黑暗中,還是人為的黑暗器皿中毫不在意。祂打了個哈欠的功夫,就從死寂星海飄蕩到生機盎然的星球間,渺小的難以察覺的生命給祂加上了脆弱幼稚可笑的枷鎖。
而祂無所謂。】
魏爾倫看著那團穩定形體緩慢旋轉的黑球周圍熟悉的設施模樣,略微晃神。
最初的魔獸吉維爾曾被「鉗制」在相似的地方,只對人類的恐懼有反應的祂是同樣的想法吧,看待困頓在星球上的人類如微小塵埃。
祂無惡意,也無善意。
只是人類太過脆弱,無法理解無法接近這跨越星海呼吸星辰的存在,於是畏懼,於是狂熱。
而祂,一向是無所謂的。
但他在意。
太宰治垂下眼睛,霧氣依舊隔絕了他的視線,但後者已經很單薄了,於是他能夠看清懷中人微卷的橘色髮絲。
「神」不在意人間,由「神」而生的異類卻是在意的。
比如魏爾倫,比如中原中也。
也許是因為是第一代完美品,又或許是因為牧神計劃中的必要,魏爾倫身上的非人感異常濃烈,他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是人。
但他也是有在意的存在的,只是異類在這方面的感官太過遲緩,真正面對徹底失去這一事實時才會明白胸口涌動的情感是什麼。
中原中也在意的就多了去了,他的誕生,他的同伴,他的朋友,他的組織,他的部下,他的敵人,他的搭檔,他的帽子機車紅酒……
既不屬於「神」,也不能稱之為完全的「人」,夾在其間由人創造的,活得比人還要有人樣的異類……
「是奇蹟啊。」太宰治小小聲地說,「中也已經創造了那麼多個奇蹟了,再來一個也不多,是不是?」
他親密地抱著沉眠的人,去除了繃帶的鳶色眼眸閃著期待的光,當然這不影響他一手穩穩端著原本屬於中原中也的匕首,刃尖距離懷中人的脖頸要害僅有一毫之差。
「我不想再來一次了哦。」太宰治抱怨道,「「書」可不會幫我收拾,血濺了一身很麻煩的。」
他的手依舊很穩,穩定的刀尖完全沒有一絲顫動,即便在中原中也的情況越來越好,讓人覺得說不定他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的情況下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也不見這人有絲毫的疲態。
太宰治期待著中原中也的甦醒。
他只歡迎中原中也的醒來。
【黑暗被金色打破了。
黑色的球體看著金色立方體組構的手掌伸展,破開暗色的世界向祂伸來,而後合攏,潰散瞬間重構成小小的金色方體,包裹著祂瞬間消失。
「……是你吧。」中原中也抬起頭,神色篤定,「是你找到了我把我拉出來的。你是在哪裡找到我的?」
蘭波看著少年,露出一個笑容。
金色立方體自他胸前驟然擴展,直擊中原中也,後者完全沒有料到原本和平交談的對象會突然出手,而他多年經驗能夠瞬發的重力異能卻在這時失效了。
「怎麼會?!看來只能——!」
「怎麼會?!重力完全沒有用?!」太宰治看上去異常地吃驚,「僅僅一擊……蘭堂以往果然隱藏了實力,但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這麼強,我方唯一戰力還上來就被打飛,嘖果然森先生的嘴騙人的鬼,哪裡簡單了?!」】
白瀨回憶起了最開始的時候,小診所內頹廢醫生隨手簽了一張「銀之神諭」的表情:「……的確不簡單。」
「老闆的嘴騙人的鬼。」公關官回憶起了森鷗外笑眯眯的「最後億次」,深有同感,「他們的形容詞你得放大誇張去理解,說給你休息一小時你就當一分鐘去理解,說這事簡單你就往地獄級別準備。」
說到這個村瀨警官也深表贊同:「上司的話十句能有一句不是假大空就不錯了,每次加班都說最後一次,還說加班費下次一定,我做了這麼多年了,就沒見過加班費的模樣。」
黑西裝們心有戚戚然:「森先生雖然偶爾,經常坑人,但至少還能給個放假,自從調到太宰先生手下,我見到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樣各時各點的河。」
「還好後來去了中也先生手底下,雖然上班期間屬於爆肝,但下班了就可以隨便放鬆不用擔心被一個電話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