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頁
諜報員魏爾倫向來不變的神情被打破,他訝異:「……蘭波?」
「他死了。」金髮蘭波重複了一遍,「我能感覺到,即便是在剛才,那種若有似無的聯繫感。扼住喉嚨的壓迫感,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真的死了。」金髮蘭波的視線有一瞬間的失焦,「或者說,『消失』的一乾二淨。」
「沒錯。」太宰治舉起雙手鼓掌,「非常感謝『牧神』的貢獻!多虧了這個瘋狂科學家的思維,才能讓你們能夠享受接下來的故事啊。」
「『他』被抹掉了。」金髮蘭波說,「如同一本書,撕掉其中一頁,於是對於書本身來說,那一頁的內容會消失的一乾二淨。」
織田作之助忽然想到了那本自己遲遲無法寫出結局的小說,那著實是一本很好的書,只可惜結局——即便那是作者自己不滿意的結局,他依舊非常期待渴望看見——被撕掉了。
於是書中的人永遠不會落幕。
「真是一場華麗的戲劇,你說呢?我親愛的摯友?」白色披風的小丑忽然自虛空倒吊而下,嬉皮笑臉的小丑妝容面對眾人,他手中一張卡牌甩出,和著另外幾張一同化作新的故事。
亞當直起身:「天人五衰的組織成員,果戈里。」
「竟然連國際刑警組織珍藏的首代智能仿人機械刑警都知曉我的名字嗎。」小丑依舊嬉笑著,固定的妝容之下是誠惶誠恐的表情,「可真是讓我倍感榮幸。」
很快他的神色再度變換,拽著虛空垂下的繩索搖晃身體:「費佳!費佳!費——佳——!」
神色冷淡臉色蒼白虛弱裹著厚實披風戴著毛絨絨帽子的冷靜地垂目:「果戈里,我不是雜技演員。」
所以拽著繩子安穩落地對於他這個病弱的身體不好的俄羅斯人來說真是太為難人了。
費奧多爾慢吞吞轉開視線,與面無表情的太宰治對視,輕輕笑了一下:「太宰君,麻煩了。」
「嘖。」太宰治的神情裡頭一次多了煩躁的情緒,他歪了下頭,「憑什麼?」
費奧多爾的目光掃過低著頭似乎還在沉思的中原中也,目光一觸即移,卻依舊觸發了太宰治洶湧的殺意:「……唔,太宰君,我們之間就不用再裝糊塗了吧。」
太宰治按住書頁的手愈發用力,他翻動一頁,於是蕩漾著霧氣的虛空有階梯一層層疊落。
「……」費奧多爾看了看延伸到一半就沒有的階梯,以及階梯末端那個張著手滿臉期待的果戈里,決定了,「這裡風景其實也不錯。」
他就不下去丟人了。
以及確定了,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不肯吃虧,還有熟悉的警惕到恨不得殺過所有接觸他搭檔的人,是他認識的那個太宰君。
太宰治恢復了從容的姿態,他笑著挑撥:「哎呀,這可是有一隻果戈里在等著你呀,他可是你親愛的,放棄了繼續尋求無上自由的摯——友——!費奧多爾君,如今連摯友也不肯信任了嗎?」
果戈里的表情逐漸委屈,費奧多爾敢肯定,他背在背後的手裡多了一把匕首。
費奧多爾深吸了口氣:「太宰君還是先管好自家吧。」
中原中也抬起頭,一隻眼睛依舊是藍色,但有些失焦的迷濛,另一隻眼睛流淌著濃郁的赤色,瞳仁豎起:「……你們又在折騰什麼?費奧多爾?你怎麼出來的?」
太宰治神色淡淡:「老鼠總會打洞。」
費奧多爾對著中原中也行了一禮,優雅鄭重:「我自有我的一點小手段。」
在他們談話間,新的場景已然搭建完成,觀望著他們交流的眾人也沒有著急去看故事,而是隨便找了個地方開始討論。
阿呆鳥坐在高腳凳上:「我覺得,這新出來的很不對勁。」
「不用你說,太宰治都那副樣子了。」公關官隨手將一個橘子塞給了他,「從開始觀影到現在,一直以來,這傢伙表情有過那麼大的變化嗎?所以說,這個新出來的費奧多爾和果戈里一定是個連太宰治都覺得棘手的人物。」
「那完了。」黑西裝之一攤手,「太宰先生都解決不了的話,我們就更沒辦法了。」
「所以說榨乾是什麼意思?」諜報員魏爾倫眉頭緊鎖,職業的素養不容許他忽視掉某些細節問題,尤其是目標人物的意外死亡,「『牧神』變成了乾屍?木乃伊?」
「不。」回答他的是金髮蘭波,他遲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猶豫用什麼詞語才能準確說明,「他被攫取的是思維、想法、感受……構成意識的東西?」
「他『死』了。」費奧多爾接話說道,「當然,如果是從生理角度去評定的話,一個心跳穩定還可以正常呼吸,只是不會對任何事情產生反應,也不會進食行走,隨意他人折騰擺弄的『人偶』也算活人的話,那他還『活著』。」
「不過看諸位的判定……」費奧多爾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金髮蘭波,語調輕鬆帶著笑,「那就當他死了吧。」
「你為何會如此清楚?」諜報員問,那個神情就是在回憶,這個口吻也明顯是看見過。
所以……
「哦,因為我被丟進去了。」費奧多爾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恕我直言,諸位真的是非常幸運。」
果戈里如一隻歡快的小鳥輕盈跳了過來,大聲說:「果戈里可以給費佳證明!那裡是捆縛所有自由飛鳥的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