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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予給的地址很好找,就在學校附近,葉其蓁十幾分鐘就走了過去。
上了二樓。
她先給溫予發了微信說「我到了」,才輕敲了敲門。
溫予開門便看見葉其蓁裹得像只笨重的粽子,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戴了帽子圍著圍巾,就露出鼻子眼睛,鼻頭還凍紅了。
葉其蓁格外怕冷,不這樣全副武裝她不敢出門。
「你笑什麼,外邊特別冷。」葉其蓁嘴藏在圍巾下,說起話來悶聲悶氣的,不過還是能看出她說話時在笑,因為露出的一雙眼睛彎彎。
「還不趕緊進來。」溫予拉著葉其蓁進屋,再把門關上。
屋子裡暖氣足,葉其蓁這才摘下帽子,解了圍巾,順便笨拙脫掉羽絨服,她稍稍打量了眼這套小舊房子,問:「你都是一個人住?」
「家裡都成麻將館了,受不了我才搬出來的。」溫予解釋說,「這套房子一直是我住,我高中時就住這邊。」
「你高中不住校?」葉其蓁想起關於溫予的說法,念叨,「難怪……」
「難怪什麼?」溫予追問。
「沒什麼。」葉其蓁迅速結束話題。
溫予知道沒說完的話是什麼,她倒很看得開,毫不在意地跟葉其蓁笑說:「他們說我晚上都是在外邊跟男的過夜?」
葉其蓁不語,她當初聽到的說法就是這樣。
「沒事,我不在乎,那些話傷不到我的。」溫予反倒安慰起葉其蓁來。
她是什麼都不在乎,不在乎生活的點點滴滴,甚至都不在乎自己開不開心,這是葉其蓁跟溫予接觸下來直觀感受到的,她想跟溫予說,有些事情是要在乎的。
「怎麼了?」溫予見葉其蓁突然間沉默。
葉其蓁笑著搖搖腦袋,她就是特別心疼溫予,她希望溫予能夠開心點。
下午兩個人哪也不去,就暖暖窩在書房畫畫,溫予教葉其蓁一些簡單的素描,從握筆姿勢開始教。還是葉其蓁心血來潮說想學學。
十幾平的小房間,一個人冷清,兩個人溫暖。
「這樣?」
溫予見了,捏著葉其蓁的手指一點點糾正,「這樣。」
「葉其蓁。」
「嗯?」
溫予低聲道:「你好像有點笨。」
依然這麼直白,葉其蓁眼神哀怨望著溫予。溫予笑過後,轉而又教得溫柔耐心,慢慢示範給葉其蓁看,偶爾也輕握她的手,手把手教。
雖然葉其蓁在繪畫方面毫無天賦,但不妨礙她跟溫予學得不亦樂乎。以前上美術課也學過一點,加上有溫予在邊上指導,沒多久她就能畫個還算像樣的正方體。
葉其蓁跟小孩似的,轉頭跟溫予求誇獎,「我棒不棒?」
溫予這時也扭過頭。
兩人本來就是挨肩坐著,同時扭頭一下就湊得近了。
溫予凝視葉其蓁眼睛,「棒。」
葉其蓁莫名侷促地回過頭,注意力轉移到畫紙,想繼續畫。
「你今天不去走親戚?」溫予好奇問,她不走親戚很正常,葉其蓁居然也是一個人。
「今天去我爺爺奶奶那,我沒去。」葉其蓁在畫紙上練習排線,直線不太會排,手抖,畫得亂糟糟的,心也不夠靜。又畫了一組,她索性擱下炭筆,跟溫予閒聊起來,「他們挺不喜歡我的。」
「還會有人不喜歡你?」溫予意外,她一直以為葉其蓁這樣的會人見人愛。
「你這麼看得起我嗎?」葉其蓁苦笑,「我好像沒跟你說過我還有個姐姐,我姐特別厲害,什麼都拿第一。」
「其實我爸媽懷上我是意外,他們沒想再要二胎的,但爺爺奶奶希望我媽生下來,說算過八字是個男孩。結果我是個女孩,老人家就瞧不上我唄,我爸媽生我的時候是家裡經濟最拮据的時候,他們那時吵架就會說,當初不應該把我生下來。」葉其蓁攥著手裡的筆,抿了抿唇,又慢慢說,「我一生下來就不受人待見……」
所以她從小就意識到自己要比其他小孩更懂事才行,否則會更要被人討厭。她總是以積極樂觀的一面示人,害怕給人負面情緒,害怕被人討厭,大概是小時候的遺留症。
葉其蓁說完垂著眼眸沒去看溫予,她怕自己要哭了,準確說眼眶已經濕了,她後悔跟溫予聊這些了,大過年地當著別人的面又哭一回。
溫予安靜,貼過身幫葉其蓁擦眼淚,果然濕噠噠的。
「你真不覺得我煩嗎?沒事就哭。」葉其蓁笑問溫予,笑起來時眼眶又溢出些眼淚。
溫予貼近望著葉其蓁,仍沒說話,而是伸手摸了摸她腦袋,無聲安撫著。
「你幹嘛?」葉其蓁總覺得溫予這動作就像在安慰小貓小狗。
「順順毛,開心點。」溫予說著,手心輕撫過對方頭髮。
葉其蓁噗嗤一笑,聽到溫予摸著她頭說開心點,她也摸了摸溫予頭髮,溫柔而認真。她們這樣,還真像受了傷互相舔舐傷口的小狗。不過哪有把自己比作狗的,葉其蓁又傻笑一下。
「好傻。」葉其蓁笑。
溫予也笑,表示贊同,但被暖到也是真的。
還是轉移點話題,瞥見書桌旁已經吃了幾片的一袋吐司,葉其蓁不禁問溫予:「你今天就吃乾麵包嗎?」
「嗯,不知道吃什麼,隨便吃點。」溫予掃了手機一眼,兩個人待一塊時間仿佛過得格外快,她看看葉其蓁,又說:「還有點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