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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右手,挖了一大坨,然後合上蓋子放到一邊,雙手將膏體抹開。
秦茶回頭看見他抹得油膩膩的雙手,連忙打開那罐可憐的面霜,中間居然被他挖了一個坑出來。
她心痛到無法呼吸,準備明天去藥店買一大盒尿素霜,給他挖個夠。
睡覺的時候,傅仲莛將手舉到半空中,「你那個抹臉油還不錯。」
可不是,將他那三十歲的老樹皮滋潤得白皙嫩滑。
「睡覺。」
秦茶將他的手拽到了被子裡,就那麼輕輕抓了他一下,自己手上都沾上了香味兒,可見這糟心的敗家老爺們兒抹了多少。
半夜,秦茶起來去廁所回來,看見枕邊的手機亮著。
於樂青打了她十幾通電話,因為她晚上手機都是靜音的,所以沒聽見。
凌晨三點,她實在想不出這會兒於樂青打電話過來是要做什麼。
害怕把傅仲莛吵醒,她自己跑到了陽台接電話。
「餵……」
「你弟弟在醫院,快點過來。」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秦茶看著窗外不遠處的市人民醫院,腦袋裡都是秦酴小時候生病的場景。
他跟別的孩子還不同,小病小災從來不做聲,能自己忍過去就不會聲張。
秦茶捏著手機,快步進臥室叫醒傅仲莛。
後者皺著眉,顯然是還帶著起床氣。
「怎麼了?」
傅仲莛情緒克製得很好,儘管起床氣重,可從來不亂撒。
秦茶雙手把著他的胳膊,雙眼裡帶著一絲茫然,「小酴在醫院。」
「別急,去換衣服。」
她沒經歷過半夜送醫,所以凡是都往壞處想,自己先把自己嚇得不輕。
傅仲莛邊往醫院開,邊給程易安打電話。
程易安這會兒夜班接到傅仲莛的電話以後就趕到了急診,路過輸液室的時候,看見窗戶邊縮成小小一團的人。
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握了握拳,也沒打招呼就走了。
跟值班醫生了解了情況,程易安站在急診樓外面等傅仲莛。
「來了?」
他帶著兩人往裡間走,「闌尾炎,需要手術,之前應該是發作過好多次了,為什麼不來醫院?」
秦茶沒答,她從來就不知道這個事兒,也沒聽秦酴說哪兒不舒服。
於樂青坐在病床前,看見秦茶以後滿臉是憤怒。
秦茶也不知道她的憤怒從何而來,想走近一點看看病床上的秦酴,被於樂青擋住。
「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睡著了,手機靜音。」
於樂青怒目圓瞪,聲音尖細刺耳,「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秦茶不願理會她的話,轉身問程易安,「明天手術嗎?」
程易安點點頭,「我聯繫了普外副主任,明天會給他手術。」
秦酴此刻睡著,他們在這兒也沒什麼事情,她朝程易安微微躬腰致謝,隨後圈住傅仲莛的胳膊,「那我們就先走了。」
「不許走。」
於樂青一手撐著病床尾部的護欄,頭髮披散著,身上還穿著睡衣,連扣子都脫線了一個,松松垮垮地。
「把錢交了。」
方才醫生走的時候她問過,手術費應該會在一萬出頭。
秦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抬眸看著她,「我?」
於樂青雙手抱在胸前,整個人帶著秦茶從未看見過的蒼老氣息。
「我沒錢。」
秦茶跟她僵持了一會兒,程易安這個悶葫蘆都覺得尷尬了,「有交保險嗎?可以報的……」
「我哪有錢交保險。」
被於樂青這麼一瞪,程易安摸了摸鼻子,退到一邊。
「你這麼多年就沒攢下一點錢?」
於樂青脖子一梗,「我供你們上學,吃飯,上補習班,哪樣不是花錢?」
秦茶:「你別把小酴吵醒了。」
「吵醒更好,讓他看看他整天掛在嘴邊的好姐姐,是怎麼見死不救的。」
「二十五號是我爸給你打錢的日子,今天才二十八,你錢呢?」
秦茶餘光看見她手上的鐲子,應該是鉑金的,上面還有鑽。
「買鐲子了?」
於樂青手背在身後,「醫生說了,不交錢就不能做手術。」
「我沒錢。」
「那個我……」
傅仲莛想將褲子口袋裡的錢包拿出來,他出門前特地拿了銀行卡,就是怕於樂青不夠付醫藥費。
「走。」
秦茶瞪了一眼傅仲莛,後者默默地把皮夾又塞好,跟程易安點頭致謝後隨著秦茶離開醫院。
「或許阿姨是真的沒錢……」
傅仲莛還是心軟,錢誰出都可以,只要不耽誤治療。
「她從來都是顧頭不顧尾,做事兒一直就不知道動腦子想想,每次都是拿到我爸給的生活費以後就吃好的,買衣服買首飾,等沒錢了,就天天吃饅頭,連小酴問她要塊橡皮,她都要罵罵咧咧的。」
秦茶想給她個教訓,四五十歲的人了,總該知道存錢,為以後考慮。
傅仲莛:「那萬一真的……」
「賣兩件首飾就有了。」
秦茶傅仲莛在一起,希望兩個人是平等的,所以她不願意長期住在他家裡,也會主動出錢買菜做飯。
要是傅仲莛這回掏錢了,保不齊下回於樂青就往他公司門口一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