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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沒說完,就見四阿哥抬了抬手示意他無需通稟。
小太監便嘴巴閉緊低下了頭。
胤禛走到了門口。
裡頭傳來了女子們的交談聲。
胤禛正要推門而入,冷不丁的,裡頭傳來了福晉的聲音。
珞佳凝:「四爺他——」
胤禛伸出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
他挺好奇福晉會在其他人跟前怎麼說他的。
既然有這個「聽一聽」的機會,那麼,聽一下也無妨。
……結果聽到了那麼一堆堆毫無章法的「推論」。
胤禛當時就被氣笑了,輕輕推門而入。
他冷著一張臉,窗外透過的夕陽光亮照在他的清雋的面龐上,唬得宮人們全都噤聲,誰都不敢說話。
這便暢通無阻沒有通稟地來到了裡間。
然後。
出現在那小女子跟前,殺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珞佳凝目瞪口呆。
胤禛看著她有些驚慌的小模樣,心裡頭十分受用。明明心裡頭歡喜著,臉卻還故意繃著。
誰讓她在那邊「詆毀」他。
誰讓她口口聲聲說爺不疼她。
真是慣的。
胤禛故意擺出冷臉去看珞佳凝。
可惜的是,他因為並不真正生氣,所以眸中隱隱含著笑意。
珞佳凝在初時的嚇一跳過去後,仔細看他,很快發現了這一點。
如今的珞佳凝,並不緊張也不慌張。
她純粹是被無語住了。
一個大男人,走路都沒點聲音。冷不防地來這麼一下,嚇死個人。
這像話嗎?!
不過,沒等珞佳凝開口,床上的宋氏已經有氣無力地掙紮起來:「奴才給、給四爺請……請安。」
邊說著邊要穿鞋下床。
珞佳凝忙扶住了她:「你這是何苦?躺下吧。行禮之類的事情,等你好起來了再說。」
聽到福晉這樣講,宋氏第一反應不是回答福晉的話,而是趕緊去看四爺表情。
畢竟,福晉是為了她好才這樣說的,生怕她起身行禮再讓身體更糟,寧願不顧禮數讓她歇著。
偏偏福晉是在沒有問過四爺的情況下就這樣講了出來。她怕四爺覺得福晉太過自作主張而惱了福晉,想著弱四爺不高興了,就幫助福晉辯解一二。
試問誰家福晉對個格格這樣好的?
她既是得了福晉的關照,總也得顧著福晉的處境才行。
宋氏驚慌地望過去,卻意外發現,四爺正全神貫注地凝視著福晉,目光中透著溫和與愉悅。
看來四爺並沒有因此生氣。
宋氏總算鬆了口氣,這才順著福晉的意思,重新躺回床上。又忍不住勸說:「這兒病氣太重,四爺和福晉先回去吧。」
緩了一口氣,她頓了頓又道:「四爺,福晉是好心來看奴才的。福晉心善,並沒有什麼惡意,說的……」一陣咳嗽後,她氣喘吁吁:「說的也不過是寬慰奴才的話,四爺不必放在心上。」
這便是在幫珞佳凝解釋之前寬慰她的那些話了。
很顯然,剛才四爺聽到了那番話。
她不想四爺誤會福晉。
與胤禛說話時,宋氏的語氣明顯不如之前和珞佳凝獨聊時候輕鬆,也不似那般帶著感情和情緒。
珞佳凝發現,宋氏和胤禛說話時很平靜。應該說是太平靜了,一點點的感情都沒摻雜在裡面。甚至還透著點微不可見的不耐煩和傷感。
珞佳凝有些明白過來。
宋氏怕是故意把屋子弄得黑漆漆、故意惹四爺不高興、故意讓四爺不來她這兒的。最大的原因恐怕是,宋氏和四爺共處的時候,很容易想起那個沒了的孩子。
珞佳凝扶好宋氏,給她撫著背後順氣。
望著眼前女子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她不由得一陣心酸。
宋氏即便是身子那麼難受,還不忘幫她在四爺面前解釋,生怕四爺會惱了她。
和隔壁西廂房的李氏截然不同。眼前的宋格格,是個善良溫柔的人。
珞佳凝看出宋氏不欲和胤禛多說話,見胤禛還要關心地問幾句,索性提前打斷了他:「四爺,既然宋格格想休息,我們就先出去吧。」
說著,她起身,給宋氏掖了掖被角:「以後我再來看你。你可得養好了身子,記住了嗎?」
宋氏想到父母親,不由慢慢伸手握住福晉的手:「奴才明白,多謝福晉。」
她的手骨瘦如柴。因為全身無力,即便是想要使勁來表達自己的感情,那力道也輕到如羽毛拂過。
珞佳凝嘆息著把她的手塞回被子裡,又叮囑了宮人們幾句,吩咐照顧好宋格格,這才拉著胤禛出了東廂房。
胤禛低頭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含笑由著她拽著。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正房。
進屋後,珞佳凝鬆開胤禛,把之前和宋氏允諾的讓她見父母的事兒說了:「我想著宋格格這樣病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思慮過甚,對身子恢復不好。立府後讓她見見父母,也當是寬慰她幫爺誕下女兒的辛苦了。」
雖說孩子沒有活下來,但宋氏的辛苦卻是實實在在的。
胤禛頷首:「一切依你。」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你是府里的女主人。後院的事情,你看著辦,不出格的話不用回稟我,你自己拿主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