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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錢子低著頭:「爺,趕緊回去吧。等會兒奴才給您擦點藥。」
胤禩輕輕「嗯」了一聲後,復又陷入了沉默。
他靜靜地又走了會兒,忽然停住腳步,低聲說:「你聽見了嗎?」
小錢子十分茫然地四處張望著:「什麼?」
胤禩:「德妃在和四福晉說話,笑聲挺大的。」
都傳到這兒來了。
小錢子歪著頭很認真地去尋找聲源。半晌後搖搖頭:「沒有啊。」
胤禩便沒多說什麼。
德妃和她的孩子們相處的那一幕,環繞在他腦海中久久不散。
真難得, 在這宮裡頭還能見到那麼溫情的場面。
胤禩走了會兒, 拿出隨身的一個荷包:「這東西有點破舊了,你帶回阿哥所讓人給我補一補。」便讓小錢子先回去。
小錢子不放心他臉上的傷:「您這樣需要包一下的。」
「不用。」胤禩用手背蹭了蹭傷口,血珠子已經比剛才冒得慢了:「我用帕子捂一會兒就好。」
說著就讓小錢子回了阿哥所。
他則獨自朝著宮殿偏遠的地方行去。
那裡倒也不是位置太偏。
只因皇上常年不去, 宮人們疏於打理,倒是讓那邊荒涼起來。
最近略微多了點人氣兒,卻也不是特別引人注目。
長春宮內。
十三阿哥還沒回來。福常在的院子卻是燈火通明,陣陣歡聲笑語從那兒傳出來,飄到了宮外。
胤禩還沒到長春宮就聽到了笑聲。
他在院門口站了會兒,眼睛朝那燈火處看了片刻,又毅然轉身,貼著牆邊去了那個十分荒涼的寂靜院子。
這裡沒有什麼賞賜,也沒有宮人特意送來的臘八粥。不過,甜甜的粥的味道還是傳了出來。
仔細聞聞,好像是御膳房統一煮出來的普通臘八粥,不似其他宮的主子們喝的那麼用料十足。
卻也能夠飽肚,順便過個節,迎接一下新年的即將到來。
胤禩放下捂著傷口的帕子。
他一路走過來,故意放慢了腳步拉長了路上的時間。此時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只是一頓一頓地火辣辣疼著,讓人難以忍受。
胤禩咬著牙忍住疼痛,邁著步子進了屋。
昏暗的燭光下,衛答應正在和宮人一起縫補衣裳。
衛答應在那邊絮絮叨叨:「皇上這個時候應該是舉辦家宴呢?也沒人過來知會一聲。阿哥們也應該是在宴席上吧?八阿哥說不定會得了皇上的褒獎。他前段時間看兵法很用功,皇上應該都知道的。」
宮人湊在小小的燭火前努力縫著,聞言時不時地隨口應一聲。
衛答應還在繼續念叨著。
這時候,門口傳來了腳步重重踏在地面的聲音。
衛答應風聽到聲響抬頭看過來。
胤禩微微頷首:「今兒是臘八。你在這兒過得可還好?」
見到來人是兒子,衛答應慌忙把手裡的東西撂到了一旁:「八爺怎麼來了?天這麼冷,怎麼沒讓人跟著?」
饒是燭火不亮,她依然搭眼看到了兒子臉頰上的傷口,嚇到了:「八爺!這是怎麼弄的?疼不疼?」
胤禩:「今兒臘八,我來看看你。」
「看就罷了。皇上不喜你到我這兒來,你便不用再來。」衛答應雖然這樣說著,心情卻顯然很好,臉上的笑容都綻開了:「你坐,坐。我讓人給你盛一碗臘八粥。」
說著又朝那個傷口看了眼。
身邊的宮人見狀就要起身盛粥。
胤禩抬手制止了宮人的動作,示意不必盛粥。
他簡單地和衛答應聊了會兒有關他最近的課業。
半晌後,他似是無意地提了句:「上次我來的時候你問我看了什麼書。我和你說了句我有讀兵法。當時是想讓你放心,知道我在好好念書。這件事,你有沒有給旁人說?」
衛答應仔細想了會兒。
那麼久的事情了,她都已經記不清了,只能搖搖頭:「沒和誰說過。」
宮人在旁忙說:「八爺放心,主子她說話很謹慎的。平時有關您的事兒,她也只和我說一兩句而已。在外是半個字都不敢多提。」
胤禩笑笑:「那就好。」
母子倆這便沒了話。
衛答應過了好一會兒,又問他要不要吃點粥。
胤禩再次婉拒後,躊躇了很久,終是起身離開。
宮人要送他,他也謝絕了,只獨自出了屋門。
胤禩出了屋門後,並沒有立刻走遠,而是站在廊檐旁的陰影處等了片刻。
裡頭傳來了衛氏不敢置信的聲音:「小春,他這是在懷疑我?」
宮人忙道:「沒有。主子,您多心了,八爺是您的兒子和您一條心,兒子怎麼會懷疑額娘呢。」
衛氏:「那就好,那就好。這孩子一向容易多心,我就怕在他跟前說錯了話。你知道的,惠妃娘娘和我關係不算好。他在惠妃跟前,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儘量少給他添亂了。」
說罷她便是一聲嘆息:「他在外頭也不容易。傷都不知道哪兒來的。」
「射箭騎馬都有可能有傷。」宮人:「主子您無需多心。大傢伙兒都知道,八爺最溫和最好說話。他這脾氣啊,像您。」
衛氏很高興:「他是像我。」頓了頓又道:「他為什麼會特意來問我兵法的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