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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洋洋得意的四福晉,胤禛心中十分感慨。
有這樣的賢惠善良妻子在,真的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拿著吧。」如今看著舜安顏難得手足無措的樣子,胤禛含笑道:「你四嫂就沒把你們夫妻倆當外人。你不拿著的話,她擔心你們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想必晚上都無法安眠。你別嫌她給的少就行。」
舜安顏苦笑道:「四哥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收著。」珞佳凝說罷,輕聲念叨:「幫我照顧好五妹妹。」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她依依不捨之情頓顯無遺。
舜安顏忙斂容認真回答:「四嫂放心,我一定會的。」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珞佳凝他們最終目送著那夫妻倆坐車遠去。
七公主剛開始還努力憋著,只小聲啜泣沒敢哭得太大聲,生怕姐姐擔心她。等到那個車子再也看不到蹤影后,她才嚎啕大哭,撲在張廷璐的懷裡難掩傷感。
她這才知道,當初她跟著夫君回家鄉守孝的時候,姐姐是多麼擔心地送別了她的。
如今她長大了,方才體會到這種至親離別的滋味。
五公主離開京城之後,七公主著實消沉了好一段日子。不過她現在懷著孕,為了孩子著想,她努力拋下那些沉重的想法,讓自己變得開心一些。
轉眼到了夏日。
某天胤禛回來的時候,帶給四福晉一個消息——西林覺羅夫人恐怕不行了,估計去世也就這一兩天的事兒。
珞佳凝聞言大驚:「前些天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這樣了?」
這話倒不是她瞎說。
她一直在派人幫忙照顧著西林覺羅夫人,沒事兒的時候就會讓人去看看她怎麼樣了,順帶著請大夫,添置一些藥材。
為此,鄂爾泰一家感激不盡,鄂玉婉還親手做了好幾樣手帕之類的小東西,送給珞佳凝。
只不過這孩子很有分寸,知道四福晉是悄悄在照顧她們的,就讓安福他們幫忙把做好的東西帶到雍王府來,沒有親自貿然前來拜訪。
如此一來,珞佳凝就更喜歡這個識大體的姑娘了。
「說是回天乏術,救不回了。」胤禛嘆息道:「我也派了個可靠的太醫過去,就今早。聽說她身子實在虧損嚴重,沒幾個時辰好活。」
珞佳凝愣了好半晌,猛地站起來,說了句:「我去看看。」
不過走了兩步後,不等胤禛去拉她,她自己已經清醒過來:「……還是不必了。」又緩緩坐了回去。
現在西林覺羅一家一定為夫人的事兒而悲痛不已,既然是無力挽回的局面了,她一個外人過去只會讓那家人更加增添痛苦。
在為親人悲傷的同時,他們還得分神應付她這個外人。
與其這樣給對方增添許多麻煩,倒不如過幾天,等到消息傳出來,可以正式去悼念的時候再說了。
珞佳凝長嘆了口氣,有些無力地揉了揉眉心。
胤禛拉著她的手輕聲寬慰:「我知你很難過。可現在確實不是最好的過去的時機,不是嗎?」
珞佳凝輕輕頷首,心中卻很哀傷。
想到那個即將沒了母親的孩子,身為三個孩子的母親,她的心裡很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西林覺羅夫人的死訊在第二天傳到了雍親王府。
珞佳凝望著報信兒的小廝,讓人賞了他一些銀子,又命安福送他回西林覺羅府,順便讓安福帶上了一些銀兩。
給過世的人置辦喪禮需要不少銀子,不過西林覺羅家的親朋好友不多,這些足夠辦得體體面面了。
堂堂王妃自然是不好親自過去弔唁的,不過珞佳凝遣了兒子過去。身為王府世子,弘暉前去弔唁沒什麼不妥當。
去了之後的那天下午回來,弘暉急急忙忙跑到了母親的院子。那麼穩重第一個人,在院子裡大聲呼喊:「額娘!額娘!」
珞佳凝正在查看鋪子裡的帳簿呢,聞言匆匆忙忙出來,氣道:「大呼小叫什麼。穩一點不行麼。」又低頭朝著帳簿繼續翻看。
她偷偷瞄了兒子幾眼,發現他神色里哀傷中透著隱隱的喜悅,便知道今日他過去這一趟,讓鄂玉婉對他印象好了不少。
……或許,也不一定能好了不少,最起碼是讓鄂玉婉記住他了?
果然,弘暉坐下後自顧自念叨起來:「我去了後,依著禮數走了一趟。又拜見了西林覺羅大人。大人他溫和謙恭,十分隨和。想來他女兒的性子是隨了他的。鄂玉柔活潑可愛,今日也沒了精神,哭成了淚人。鄂玉婉她、她倒是看上去神色如常,但明顯十分悲痛,謝我前去的時候聲音都是啞的。」
弘暉本來因為鄂玉婉記住了他而開心了一下下,卻也只是一下下而已。
女孩兒的母親去世,難過得無法自拔,他看在眼裡也替她難受得緊。
想到當時的情形,弘暉眉宇間的喜色已經是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濃濃愁緒:「額娘,都說生離死別最是痛苦。之前與五姑姑拜別的時候,我覺得心裡雖然難過,卻還不至於痛不欲生。今兒看到了鄂玉婉的模樣,當真是……額娘,我覺得生離還是好的,最起碼還有見的機會。死別才是真正難受得連話也說不出了。」
他是個少年郎,沒有經歷過真正的親人過世的傷痛,故而此時此刻方才有這種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