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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兒自以為是隆科多院子裡的女主人了,就依著女主人的身份來行禮,這可不成。
堂堂雍王府的王妃,只受了一個妾室奴才的福身禮就能算全了禮數?說出去當真笑死個人!
珞佳凝眼角餘光斜斜地瞥了李四兒一眼,輕聲笑笑,緩聲道:「你既是知道自己『身份卑賤不足以來見王妃』,那怎的還冒冒失失闖到我跟前來了?既然闖過來了,又為何不好好行禮問安,作那般扭捏妖嬈的姿態?」
李四兒一怔。
她沒料到人人口中是「大善人」的雍王妃,居然給她臉色看。她有些不甘願地開口詢問:「那王妃覺得該怎麼才算完?」
「你若是真覺得冒犯了我,真覺得想要好好行禮給我道個歉,就工工整整地來一個奴才給我行禮的模樣出來。」珞佳凝語氣和緩卻不容置疑地說:「單這樣照著官服正室夫人的禮數來行禮,沒的讓人弄錯了主次尊卑,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四兒的臉色驟然變了,囁喏著說:「可是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行禮才是啊。」
這時候旁邊一道聲音響起:「奴才知道!」
說話的是佟佳家三夫人身邊的那位嬤嬤。
她原本被李四兒欺負狠了,有些怕那個妾室。且那個妾室總有三老爺護著,即便是夫人也拿她沒轍。
可嬤嬤見到了雍王妃仗義執言直接懟了李四兒,崇拜雍王妃的同時也來了嫡妻。
嬤嬤工工整整跪伏在地,狠狠磕了個頭:「就這樣行禮!奴才見過王妃!王妃安康!」她年紀大了,因為情緒激動,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珞佳凝讓小陸子把嬤嬤扶了起來,又側頭望向李四兒:「看到了嗎?這般行禮便也足夠了。」
「王妃……」隆科多緊張地想要為愛妾求情。
珞佳凝一個眼刀子飛了過去。
隆科多不敢吭聲了。
李四兒哪裡受過這種委屈?登時淚盈於睫,顫顫巍巍喊了一聲「老爺」,而後眼淚要下不下地懸在了睫毛邊上。
隆科多看看正氣凜然的雍王妃,看看嬌滴滴的愛妾,嘆了口氣扭過頭去。
李四兒無法,大哭起來。
安福和小鄭子兩人走到她身邊,一人朝著她膝蓋後頭踹了一腳,她不得不跪倒在地。而後小陸子按住她的腦袋,逼著她工工整整行了一個大禮。
李四兒的哭聲在院子裡連綿不斷地響起,哭聲響徹雲霄。
珞佳凝神色淡淡走出了這個院子,喊了那位嬤嬤:「你帶路。」而後朝著佟佳三夫人的院子行去。
佟佳家的人早已厭煩了李四兒的張揚跋扈。
那樣一個肆無忌憚沒有禮法的人,偏偏有三老爺在旁護著。而三老爺支持雍王爺,雍王爺又十分得盛寵,所以三老爺這些年儼然是佟佳家掌權人的姿態了。
而後他就慣得李四兒愈發無法無天。
其實李四兒和隆科多這般,不還是仗著雍王府勢大?
如今雍王府的當家人雍王妃親自處罰了李四兒,這下子大快人心的同時,也讓眾人認清了一個事實。
——隆科多識人不清是非不分,卻不代表著雍王府如他一般這樣。
雍王府不愧是皇上跟前的貴人,還是很辨得清是非黑白的!
眾人心裡喟嘆著雍王妃氣度尊貴的同時,也不由得幸災樂禍起來:往後他們總算是不用看著李四兒這個奴才的顏色來行事了!
珞佳凝便是在佟佳家從主到仆的欽佩眼神里,徑直走到了佟佳三夫人的屋子前頭的。
佟佳三夫人便是隆科多的妻子,乃是隆科多舅舅的女兒、隆科多的表妹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溫柔謙恭,雖然人在病榻上起不來身,卻還是掙扎著想要給雍王妃行禮問安。
珞佳凝忙過去扶了她躺好,又道:「你既是病著,就不要起身了。知道你懂禮,卻也要分場合。我們又不是外人,何至於此?」好說歹說地把她勸好了重新躺下。
赫舍里氏雖然得了王妃的准許躺著,卻還是輾轉難安,輕聲道:「臣婦草芥之軀,怎好在王妃跟前如此放肆。」
看著她這樣識大體,珞佳凝就更同情她了幾分。
她如今臥病在床,起不來身,很大程度上就是被隆科多寵愛李四兒的舉動給氣得。再加上李四兒恃寵而驕,總是來她這邊故意挑釁她的權威,偏佟佳三夫人又是個溫和的脾性,一來二去便病倒在床。
李四兒卻還不罷休,又以當家夫人的態度在府里肆意橫行,更是讓佟佳三夫人愈發氣惱,病情嚴重起來,眼看著竟是要不行了。
珞佳凝早先也對這一家人的行事態度有所耳聞,卻「百聞不如一見」,真到了這裡才能切身體會到隆科多眼瞎到了什麼程度、李四兒能夠無知無畏到了什麼地步。
以前珞佳凝覺得,隆科多能夠火眼金睛「相中」了四阿哥,應該是個眼睛好使的才對。現在才知道,隆科多犯了很多男人的通病——眼瞎!
放著好好的妻子不去護著,偏去喜歡一個矯揉造作的妾室,而且那個妾室還沒腦子。這男人不光眼瞎了,還心瞎。
珞佳凝和赫舍里氏說了會兒話,臨走前握了赫舍里的手,說道:「你儘管好好養病。倘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遣了人來王府尋我。我只盼著你身子好起來,知道麼?」
赫舍里氏客氣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