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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是不會用的。」純狐夢露出後悔的神色:「可惜我那時候也不懂,羨慕極了。後來塗山氏遭難,我便趁機上了她的身……」
她陷入往事的回憶里,可惜不是很美好。
在上身之前,純狐夢已經修成五尾。但她為了這天生九尾的身軀,毅然捨棄了自己原本的身體。可是她很快發現,她壓根無法完全掌控這個身體。
她想凝聚靈氣,然而泥丸宮緊閉,靈氣只能在經脈里流動;
她想操縱本命劍,然而本命劍並不服從她的召喚;
她想吃人吃肉,那劍卻在丹田裡橫衝直撞,熾火與劍氣融合在一起,令她痛不欲生……
但是,純狐夢辛辛苦苦奪舍來的身體,她捨不得放棄。她的真身也被仇家伺機毀去,她沒有退路了。
純狐夢只得住在軒轅墳里,平時元神出竅慢慢修煉。就連吃人、雙修,都只能以元神的狀態進行。
雷劫來臨,她直接被劈離了這副軀體,躲在石頭縫裡苟延殘喘了半個月,才緩過來。
誰料回到軒轅墳,她發現軀體沒了。老相好白頭狼王也被人打死了,洞府都被燒毀了。
純狐夢才找了一副凡人的軀體暫時待著,就被心月狐追殺,差點沒了性命。
她痛心疾首道:「大人您知道嗎?那火焰碰上一點,就能灼燒元神,小狐日日夜夜受此煎熬,真是悔不當初啊!」
她妄想能夠有朝一日壓制本命劍。可是,那銀黑色的寶劍伴隨著火焰,一點點刀割自己的元神,讓她越發孱弱。
陸壓聞言卻笑了,他勾起唇角,冰冷的金色眼眸里,此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是離火!」
普天之下除了離火,誰能壓制三昧真火?
那東西和離火相融,竟然成了本命劍,落入了一隻小狐狸的體內!
小狐狸?
他恍然想起,那狐狸,不就是他家裡的那隻?看來他都不需要再費工夫,就能取回自己的東西。
陸壓想到給小狐狸輸送靈氣時,她體內靈氣的容量,確實是很有限的。當時沒有深思,現在看來,小狐狸並沒有打開自己的泥丸宮。
那她是不是塗山離緋?
……
與此同時,百里外的荒野上,心月狐搜尋著周圍的氣息,一無所獲。
他有些氣急敗壞地將劍插入泥土中,坐了下來。
他從袖中取出一壇酒,解開酒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甘冽的酒水讓他暫時忘卻了連日的疲憊,心月狐仰天躺在荒野上,望著那一輪明月。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里,他回憶起小時的離緋妹妹,那麼懵懂可愛,嘴角不覺揚起了笑容。
可惜後來塗山氏敗落,他向塗山氏的族長許諾,他一定會照顧好離緋。可是,他沒做到。
就在他去蓬萊島拜師的空隙里,她便被純狐氏的妖孽奪了舍,魂魄消散,尋覓不到……
他痛苦地在荒地上翻了幾個滾,又過了會,他想起老師所說的話。
老師說純狐夢在東方朝歌城郊,他來了,果然如此。那現在附在妹妹身上的魂魄是誰?
倘若又是一個孤魂野鬼,那老師為何沒有告知自己?
心月狐倏忽從地上坐起身來,愣愣地望著無盡的黑暗。
莫非……她是妹妹?這不可能!
他想起跟她初遇時的情景,似乎也是在這片荒原上,手中的劍,險些刺穿她的喉嚨。
心月狐顫顫拔出劍,凝望著夜空。
或許,只有一個人能告知他真相。
北海之濱。
凜冽的寒風中,一棵蒼老的樹紮根生長在斷崖下,樹葉掉落,樹枝上落滿了積雪。海浪一層層湧上海岸,衝撞著礁石。
陸壓走在海岸上,他神情淡淡,白色衣袂隨風揚起。
他走到那棵樹前,道:「木靈。」
蒼老的樹開始晃動,樹枝上的雪紛紛落了下來,像是一場花雨。
空中傳來了一個溫柔的女聲:「陸壓,你來了,好久不見。」
「是的,很久了,大概有兩個紀元了吧。」他懶懶轉過頭去,望著不遠處的蔚藍海洋:「已經沒有人認識你了。」
她笑了笑:「陸壓,你有事情嗎?」
陸壓神情漸漸凝重,他問:「你可知怎樣取出他人的本命劍?」
木靈沉寂了一會兒,才道:「你為什麼要取他人的本命劍?」
「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他很快接口道。
木靈道:「陸壓,這不可能。本命劍與劍主神魂相合,便是你殺了劍主,你也得不到本命劍。」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我才來問你。」他顯得有些煩躁,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除非那個人心甘情願地將本命劍剖出來給你。」
陸壓眼前一亮,他尋思了一會兒,道:「她應該會願意。」
「可是本命劍沒了,相當於半條命都沒了。」木靈空靈的聲音響在半空中:「你放棄吧,沒有人會願意的。」
他笑了一笑,金色眸子裡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如果那個人喜歡我呢?」
木靈道:「是個女孩子?」
他頷首。
木靈嘆了嘆氣,試圖勸誡他:「陸壓,你如若喜歡一個人,就要真心相待;你既然不喜歡她,又何必去欺騙、傷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