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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那麼單純,還是在扮豬吃老虎,趙智秀一時間不能確定。
她朝趙泰晤看去。
趙泰晤正盯著申雪伊看,臉上帶笑,滿眼的寵溺。
所以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什麼樣的貨色都拿來當成寶。
趙智秀朝趙泰鎮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兄妹倆心中都是同樣的想法。
趙泰鎮笑起來:「低等的血脈真是不倫怎麼樣都掩蓋不住,碰到一樣的低等貨色就立刻心心相惜,形影不離,到哪裡都要帶著。」
「低等血脈?」申雪伊驚訝的長大了嘴,「哥哥為什麼要這樣說自己啊?」
趙泰鎮面色一沉:「你說什麼?」
「我說錯什麼了嗎?」申雪伊惶恐的看了趙泰晤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的抬手,指了指趙泰鎮身邊的趙智秀,「不是在說血脈和形影不離嗎?」
斷章取義好本事,趙泰晤哈哈的笑了起來。
「你!」趙泰鎮一拍桌子,正要說什麼,被趙泰晤打斷。
「不是的,寶貝,」他摸了摸申雪伊的頭,「哥哥這是在說我呢。」
「不是在說姐姐而是在說你嗎?」申雪伊仍舊有些不明白
,「可……為什麼……低等血脈?」
說到最後這四個字睫毛輕顫,壓低了聲音,好像這四個字對他是多麼大的褻瀆。
「因為他們的媽媽跟我的媽媽不是同一個啊。」趙泰晤耐心的給她解釋,「所以從小到大,他們都覺得……」
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心平氣和的對人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小妾的兒子,從出生就低人一等,好像脖子上的枷鎖,從小到大,如影隨影。
哥哥跟姐姐的輕視,原本是壓在心頭的一座山,叫他抬不起頭來,叫他自己也瞧不起自已。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自怨自艾,覺得就算有錢又怎樣,有錢也買不來家人的正視……
一邊防備,一邊憎惡,一邊仰視……
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能下狠手,殺了自己。
監獄裡他因為柳醫生的藥劑,他吃了不少苦頭,終日渾渾噩噩的打不起精神。
那時候有兩個人給了他幫助。
一個是大哥,張東秀,另一個則是精英醫生,羅利濟。
正是羅利濟看出來,柳時民給他的那些藥有問題。
他開始防備柳時民,卻還是沒能防住哥哥姐姐們的後手。
最後他被人摁著頭,溺死在臉盆里。
那感覺直到現在都很清晰。
四面八方的水湧進嘴巴,鼻子,耳朵,眼睛,一寸一寸的擠掉空氣。
掙扎不脫。
腦袋好像快要爆炸。肺部燒起來,像是被人扯著,就快要撕裂。
慢慢的,身體開始無力,意識也變的薄弱……
他重新回來,一些觀念的確是改變了。
所謂的出身,所謂的門第,已經沒有太多的意義。
如今對他而言,人和人之間最大的區別只在於死了或者活著。
把哥哥和姐姐簡單當作不得不擊敗的對手來看,對他來說輕鬆了不少。
不去在意那些所謂出身,沒有意義的東西,他的思路也更清晰了不少。
成王敗寇,他現在就只想贏。
不過,那麼死過一次也不是沒有後遺症。
他現在會有點怕水。
不用臉盆洗臉,不用浴缸洗澡,不再去游泳。
克服的還可以,不算太大的問題。
就像現在在遊輪上,不往邊上靠,不直接對著大海就行。
總之從前哥哥跟姐姐用來打壓他的那些觀念,現在對他絲毫也沒有影響。
他們喜歡,那他甚至可以面不改色的親自說給他們聽。
不過,他話只說了一半,就被申雪伊給打斷了。
「哥哥,你不是。」她用手輕輕攥住他的衣袖,仰頭看他,表情專注而又認真,「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趙泰晤微微發怔。
儘管知道,申雪伊這個人,口中的話,大部分時候都是不能相信的。
可是她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還是讓他有那麼點……感動。
「原來哥哥姐姐是壞人啊。」她繼續攥著他的袖子,小聲的嘟囔,「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不被壞人欺負!」
信誓旦旦的小模樣,在旁人看來,是單純到了可愛的程度。
「真是個天真的孩子啊。」坐在同一桌,圍觀吃瓜的其他人在心中這麼想著。
「蠢貨!」趙智秀跟趙泰鎮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想道。
螳臂當車,憑她也想跟他們抗衡嗎?
趙泰晤喜歡這樣空有外表,腦袋空
空的女人。
層次太低,他們甚至都懶的開口再說些什麼。
趙泰晤聽到申雪伊的這句話笑了起來。
這一張桌上……不,應該說全世界,大概都只有他能聽懂這句話。
只有他知道,她不是真的天真幼稚把一切想簡單,不是隨口說說只為了哄他開心。
她是認真的。
她是真的在助他披荊斬棘的往前走。
他其實一直挺喜歡看她這樣裝模作樣。
外表要多無辜有多無辜,內在要多心機就有多心機。
「嗯。」他嘴角上揚,點了點頭,伸出另一隻手來,摸了摸她的頭,「我就知道,我們雪伊最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