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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斷齋正廳里,金色的霧氣與白色的靈霧交匯逸散,隱隱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瑰麗與危險。
花滿樓對氣味很敏感,他微微蹙眉,低聲道:「有血腥味。」
「啊?」爾書動著鼻子嗅聞了好半天,哪怕是用上天賦也沒聞到血腥味,恰恰相反,他一直覺得這金色的靈霧好像沒什麼味道。
爾書在幾列博物架上轉了兩圈都沒發現傅回鶴的影子,只得回來跳上桌面,招待花滿樓坐下。
花滿樓如今也算得上是離斷齋交易過的客人,長桌前的座椅他自然也可以落座了。
「這個老傅,話都不說一聲也不知道跑去哪裡了……」爾書撓了下耳朵,嘀嘀咕咕,「別是去找暗地動手腳的人去了吧?不是,就他現在那巴掌大的一點,這不給人送菜呢?」
「算了,我先去把那個出問題的香盒拿過來。」
花滿樓的手碰到一方茶盞,正巧方才折騰了許久,有些口渴便端了起來。
……菊花茶?香氣好特別。
花滿樓托著茶盞垂眸輕嗅,總覺得除了濃郁的菊花香氣,還有另一種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的花香。
被猛然掀開頭頂的蓋子,傅回鶴眼疾手快間用手裡的花瓣枕頭擋住湊近的花滿樓,強作鎮定地輕咳了一聲。
花滿樓喝茶的動作頓住,滿面愕然,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察覺到手背碰到的溫潤觸感是什麼,傅回鶴像是被燙了一下,瞬間收回手,扔掉手裡的菊花花瓣,腳下用力一蹬跳起來,打算在茶盞邊緣處坐好,結果腳下一滑,沿著杯壁絲滑舒暢地滑進了菊花茶里。
聽到聲音猜到發生了什麼的花滿樓:「……噗。」
在杯底擺爛的傅回鶴:「。」
算了,就這麼說吧,不想上去了。
傅回鶴撈過來花瓣枕頭蓋在臉上,開始自暴自棄。
他現在就這麼點大,剛才那樣也不丟臉,對吧?
抱著香盒回來的爾書見到花滿樓一臉忍俊不禁的表情,好奇道:「花公子?」
花滿樓揚著唇角將那盞菊花茶放回桌面上。
爾書低頭一看,水裡飄著兩片被捲成一股的金黃色花瓣,杯底泡著一隻三頭身的傅回鶴,當即幸災樂禍地大笑出聲。
傅回鶴翻了個白眼,在茶盞裡面坐直身子,伸出手拍了下花滿樓護在杯沿的手指:「花兄,幫我把茶盞蓋上,這霧氣讓我不太舒服。」
花滿樓臉上的笑意頓時淡了下去,面含擔憂地將茶盞再度蓋上,還用拇指把試圖探出腦袋的傅回鶴往裡面按了按。
傅回鶴一哽,不自在道:「那什麼……留條縫,要說話呢。」
花滿樓想了想,用手掌護在巴掌小人的頭頂,低聲道:「這樣會好一點嗎?」
傅回鶴察覺到那些金色的霧氣有意無意地避開花滿樓身周,眸中精光一閃,二話不說抬起手臂抱住了花滿樓的拇指:「很好,就這樣!」
爾書沒敢再貿然打開那香盒的蓋子,就算拿過來了也放在了長桌
最邊緣的一頭,拖著大尾巴跑過來問傅回鶴:「你弄明白怎麼回事了嗎?」
傅回鶴不答反問:「你記不記得我們去收回荊棘種子的時候,我在那個世界的氣運之子身上留了一道靈氣,確保他能斬殺李琦?」
「那個叫……叫楚留香的?」爾書想了半天才想起名字來,「就一道靈氣而已,能有什麼事?」
「篡改離斷齋契約內容的就是那道靈氣。」
傅回鶴冷笑一聲,原本應該是十分有氣勢的表情,卻因為身量只有巴掌大,平白多了許多的可愛。
「有人從氣運之子的身上竊取了氣運,利用我的那絲靈氣,以我的名義篡改了離斷齋的契約內容。所以篡改契約的代價盡數落在了我的身上。」
傅回鶴半邊身子都泡在水裡,灰藍色的眸子裡帶著些許狠厲。
他方才被雷兜頭劈了九道,就連湖水都被劈的幾乎煮沸,如今體內靈力混亂,倒真是終日打雁反叫雁啄了眼。
「你現在身體怎麼樣?」花滿樓的手指動了動,指尖碰觸到的巴掌小人已經不似方才在湖底時反常的滾燙。
傅回鶴拿出那杆菸斗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縮小之後的菸斗並沒有如同之前一樣逸散出靈霧,安安靜靜地就像是個把玩的擺設。
傅回鶴也不意外,拿著菸斗在茶盞邊沿磕了兩下,見菸斗只是吐出兩團稀薄的霧氣,懶懶道:「估計得休息一陣子。」
「不過雖然我不舒服,但是幕後搗鬼的那個人也沒多好受。」傅回鶴向來是個不吃虧的,「想要奪回交易給離斷齋的東西——呵,痴心妄想。」
「偷回去多少,都得給我成倍吐出來。」
「這個香盒的客人是誰來著?」爾書舉著爪子提問。
爾書並不像傅回鶴的記憶那麼逆天,對這方香盒並沒有什麼印象,但想來能在反過來在離斷齋做手腳,只能是交易出去的種子所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錯覺,它怎麼感覺老傅好像一直在隱約避開談論香盒所屬的客人?
傅回鶴看了眼花滿樓,眉目微動,吐出一個名字來:「原隨雲。」
爾書一驚,也下意識地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聽到這裡,也察覺到兩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思忖了一會兒,瞭然道:「你們說的這位客人,與我有相似之處?」